近一个月了,冉鲤画从未离开过医院半步,基本寸步不离的呆在病床边。每天都在沉思和悔恨中度过,以致没有注意到床上之人刚刚那转瞬即逝的生机一动。的确,刚才在蒲云墨身上出现了经典的苏醒现象,在她那白如纸的年轻的年上依旧没有一丝生机,但是她纤细的美丽的食指轻颤了一下,这是自那事以来,从未出现过的。冉鲤画不可能知道,她此时依旧是空洞的眼神不知望着何方,如脱了灵魂一般,这样大概很长一段时间了吧,哦,准确来说是那件事发生后,蒲云墨躺在这医院的病床上以来。
最后,连冉鲤画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现的当前不知如何应对的事实——蒲云墨醒了。或许是察觉到有一双乱转的迷茫的眼,破坏了这间病房的宁静亦或是死寂;也或许是感觉到了有一种不明意味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虽然淡,但是那种迷茫却又没有不知所措的眼神让人无法忽略。当她对上蒲云墨那双雾蒙蒙的双眼时,没有喜悦,没有激动,甚至感情上没有一丝波动。不过片刻,她便又是双眼空洞,但是她依旧是对着床上的人,没有表情,没有安慰,没有一点言语。
当医生进来的时候,冉鲤画才如梦初醒般站起来,用眼神示意着医生自己先出去。当她关上病房的门时,突然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才恍然觉得时间过得那么快,她颓废了那么久。她知道自己还是在怕,怕蒲云墨醒来,怕她醒不过来;怕她醒过来自己的一生就此完蛋,怕她醒不过来自己完结了她的一生。从那天到现在,她都没有对蒲云墨动手脚,她还没有决定,她决定不了是成全她还是成全自己。
医生出来的时候,冉鲤画少有的不在门外。再次出现在蒲云墨面前的,是手里提着粥,额间有点水雾的冉鲤画。她只是想让这个一直不愿醒来的年轻的女孩,这个和她一样一直在逃避,在犹豫的陌生的女孩尝尝活着的滋味,她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年纪轻轻就放弃生命的人,是最让人看不起的。她自己为了活下去,不知经历了多少磨难,她不清楚自己干了多少违心的事,也不记得自己曾多少次打破底线。别人更不知道她这二十多年是怎样挣扎着过来的,尽管如此艰难,但她从未想过放弃自己的生命,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蒲云墨清楚记得,她记得的。那天她看见一个女的在河边哭泣,她看见有什么东西在水里扑腾。她快速走近想询问情况,她听见了咕噜着水的求救声,她也听见了身旁那人的喃喃自语,她说“我爱你,但是我爱你不是你欺骗我的理由;我爱你,但是我爱你不是你毁灭我的借口。你不爱我,却想利用我;你不爱我,却想夺走我的一起。这样让我爱着却不爱我的你,只有毁灭!”蒲云墨上前准备去救人,但她不知怎的脚下一软就“嘭”的倒下了,她想努力睁开眼睛,却突然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流进了眼里,在那个瞬间她的整个世界都变得血红了。
冉鲤画推着蒲云墨在太阳下慢慢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她们走到了医院大门附近。“你知道你不该想要成为这扇门的。”突然蒲云墨定眼看着门,缓缓开口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到。这扇门有着生离死别。“但是你也知道在你任由自己懦弱的时候,我可以让你没有说这话的机会”冉鲤画讲轮椅停了下来。
“你心里还好过吗?”
“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将要干什么,在你醒来之后”
“不,是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
蒲云墨出院了,她知道冉鲤画走了,她去赎罪去了。她看见医院的电视上放着最新的一条新闻“某女子因丈夫婚姻欺骗争执中造成误杀:近日,一女子前来警察局自首,称其失手犯罪”。蒲云墨依稀听见别人在议论着,有说情有可原的,又说罪不可赦的,但是不管别人说什么,至少她自己勇敢面对了。所以她也该勇敢起来了,为什么她出事一个多月没人找她,没人问候她,只有冉鲤画守在她身边。因为她是个孤儿,她内心带着深深的自卑,从来没有安全感,不擅长与别人交流,没有朋友,更没有亲人。出事后她一直在逃避,反正自己一个人,不在了又不影响谁。但是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来,在看到冉鲤画后,她似乎找到了答案。
蒲云墨站在医院门口,她手里拿着冉鲤画的一堆东西,最上面有一张卡片。
“亲爱的饱经沧桑的陌生女孩,等我见证你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