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

【摘要】

“伪装者”，是指制造假象以欺骗他人的人。在契诃夫的短篇小说作品中，就存在着这样一些“伪装者”。因社会、现实的黑暗与混沌，他们为自己制造出了一幅假面具，以求得卑微的生活。本篇论文就将以“世界三大短篇小说家”之一的契诃夫为中心讨论对象，选取其中带有“伪装者”色彩的短篇小说作品为剖析载体，对其中的人物形象进行讨论，从而提炼出契诃夫所要传达的社会现实和思想精神，深入体会沙皇统治下社会的丑恶以及人民内心的苦痛和困惑。

【关键词】

契诃夫；伪装者；社会现实

【引论】

高尔基曾经这样描述契诃夫：“契诃夫永远都是他自己，他的内心是自由的，他从来不会按照别人所期待的契诃夫而活着。他不仅这样要求自己，并且设法使来见他的人也变得单纯起来。”[1]而我通过品读契诃夫的短篇小说集，从中窥探到了他所身处的社会现状，看到了许许多多屈服于沙皇统治下艰难生活的“套中人”，感受到了一个人失去本真的可怕，以及契诃夫借用文字所寄予的强烈希望。

【本论】

一、自愿“伪装者”

人会出于什么原因而对自己进行伪装，将真实的本性藏匿在内心深处呢？在阅读契诃夫的短篇小说集时，我发现在他幽默的文字下描绘了许多表里不一的人。“伪装”这个词就是对这类人最好的定义，也因此让我产生对上面问题的思索。联系契诃夫的短篇小说，我认为“伪装者”的第一个原因是出于人性的自私和贪婪。

法律，是对公正严明的重要阐释。律师，就是对法律最为了解和熟悉的人群，也是最应当主动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人群。然而，在《伪装的人》[2]这篇作品中，一位律师将自己为委托人的辩护称之为表演，我认为这是对律师职业的一种污蔑，他失去了作为一名律师工作者的本心。但接下来，这名律师又展现出了他人性的缺失。他愿意为了金钱转变自己辩护律师的身份，将无辜的被告送入监狱。简单的一百卢布，就成为了这名律师对正义的评判标准，可见金钱对人性的迷惑力实在不容小觑。

除此之外，透过《自咎》[3]这篇作品，我可以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人们为了追求利益而进行的对自我内心的蒙蔽。以卡祖索夫为首组成了“伪装者”团队，他们看到格里戈里·库兹米奇成为出纳员后迅速转变自己的态度，对其百般奉承，同时利用亲情、爱情等手段诱惑格里戈里贪污，以方便自己获得大量的钱财。但在格里戈里被带走审判前，这些人却又转头讽刺被冠名为“窃贼”的格里戈里，以标榜自己的高尚和清廉。然而他们忘记了自己还站在格里戈里应他们要求、用贪污的钱所举办的晚会上，还享受着“黑钱”带给他们身体和心灵上的狂欢。金钱真的可以泯灭人性。格里戈里在最初成为出纳员时，只是单纯地沉浸于升职、加薪的快乐。之后却在卡祖索夫等人的迷惑下，渐渐地被金钱掌控。他喜欢上了拿钱肆意挥霍的快感，他享受着用钱换取的无上尊重和赞美，他成为了金钱的奴隶，失去人性的本善和淳朴。至于卡祖索夫他们，从伊始就跪拜在金钱的魅力下，甘愿被金钱吞噬自己的本性，完完全全的沉迷在金钱的股掌之中。相比较而言，格里戈里也只是比他们优秀在了自知上。契诃夫以第一人称的角度，叙述了格里戈里的沉沦，清晰的展示了卡祖索夫等人的面孔，同时也增添了小说的趣味性和悲凉感。其悲凉的原因就在于，格里戈里是在如此清醒的情况下一步一步地踏入了金钱的地狱。

与《伪装的人》不同的是，在《自咎》这篇作品中，契诃夫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格里戈里最后被法网所缚，他最后的遗言也暗示了对“伪装者”的嘲讽。对于这些无法守住本心、追逐名利、自甘堕落成为“伪装者”的群体，契诃夫是持以鄙夷态度的。不只是金钱，在权力、现实的威逼下，“伪装者”们也会自愿地主动放弃内心的坚守，像《变色龙》[4]中的奥丘梅洛夫一样，顶着一张虚伪逢迎的嘴脸残喘在残暴的沙皇专制统治之下。

二、被迫“伪装者”

人会出于什么原因而对自己进行伪装，将真实的本性藏匿在内心深处呢？我认为的第二个原因就是迫于无法抵抗的压力。一个人的力量太过于弱小，而这个世界上比人强大的存在不计其数。比如，权利和现实。

在《一个人两副嘴脸》[5]这篇作品中，伊凡·卡皮托内奇就是一个典型的屈从于权利、现实压迫下的例子。在有轨电车上，在四周都是同等阶层的人面前，伊凡是一个大谈政治、高呼自由的张狂者。整个车厢的人都聆听他的议论，他敢于对现实中的不平等现象大胆辩驳，将自由、人权化为武器攻击沙皇的黑暗统治，他俨然是这个小世界的中心人物。但是，在他的单位，在他的同事、上司面前，伊凡是一个低三下四、沉默寡言的受气包。他安分守己，沉默地接受身边人的随意支使，坚持着逆来顺受的原则，可怜地缩在这个小世界的角落。如此大相径庭的两种性情在契诃夫的笔下集中在伊凡一个人身上，凸显了矛盾的存在性，也反映了其涵义的深刻性。沙皇统治时期，社会制度存在极大的弊病，阶级等级分化严重，而“官大一级压死人”的现象并不罕见。在专权专制的辅助下，权利的作用在现实生活中不断地被扩大，一些人为了自由和改革抛洒了滚烫的鲜血，另一些人则选择了苟且在社会中，成为了一个带着沉重面具的“伪装者”。这些人只能勇敢地生活在昏暗中，在无人知晓地环境下肆意地抒发自己的言论，展现内心的真实。一旦暴虐的阳光照进他们的生活，他们的鲜活力即刻就被夺去，成为了一群卑躬俯首的奴仆，再不敢有任何的高谈阔论，再没有任何的灵魂闪光。

因压迫而选择“伪装”的人并不只是局限在社会的底层，沙皇时期的恐怖氛围弥漫于整个俄国。《热情的辩护士》[6]这篇作品中就讲述了一个身为铁路局局长的“伪装者”的故事。局长借报刊发表自己的一些反动言论，然在身份遭到披露后立刻停止了对本报刊的订阅。满身的汗珠、哆嗦的躯体充分地验证了局长对身份曝光消息的惧怕。他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思想能力成熟，知识能力完备，并且身居高位，但是他的力量还是太过弱小。因为他面对的是一个专制独裁的黑暗社会。他能够在笔者身份的遮盖下发表自己的意见，却不敢以真实的个人去对抗社会的昏庸。由此可见，沙皇统治下的专制社会用残暴的手段为一些人群强制地戴上了苦痛的假面具。

三、拒绝“套中人”

在契诃夫的笔下，我可以窥见一个真实的俄国社会现状。沙皇的专权、社会的扭曲、人民的压抑等，都是契诃夫文章的构成部分。

由于社会矛盾的加剧，资本主义经济强烈冲撞着落后的封建专制制度，沙皇为挽救其统治地位，对民众的思想和行为进行了强力的把控，为人民设立了一个压抑的套子，将人们反锁在他的专权管理之下。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契诃夫创作出了大量的短篇小说作品以此对抗沙皇的暴力统治，追求对现状的变革和改进。他借用文字的力量祈求敲醒人们麻木的心灵。夸张的描写手法、诙谐的语言组合、简练的字词结构都是他吸引人们注意、启迪人们内心的手段，而塑造的小说人物形象则深藏着他对社会现状的真实态度以及他想要传达的深刻思想意义。

胆小怕事、严守规矩、恐惧变革是“套中人”别里科夫的性格特点。他生活在沙皇的暴压下，却又屈服于沙皇的专制。制度对他施以身体和心灵的监禁，他却甘愿成为制度的拥护者。他歌颂过去，对现在和未来却避而不谈。他蜷缩在自己建立的“套子”中，将手脚同思想一起束缚在牢笼内，不敢触碰外界的一切事物，通过性情孤僻和保持极度的精神紧张的生活方式保护自己，隔绝现实的入侵。这位“伪装者”人物的构建揭示了契诃夫对现实生活中此类人物的讽刺以及对造成这类人产生的社会的痛恨。同时在刻画别里科夫这个“装在套子里的人”时，契诃夫也期望借此对现实时代中的这类人们进行鞭挞，唤醒人们被沙皇统治所拘禁的心灵。他不希望俄国人民成为专制制度下的奴隶，被权力虐待，被政府欺压，被封建囚禁，没有自由，没有人权，没有生活，有的只是遍布的伤痕、视野的浑浊和内心的苦痛。他更不希望看到俄国人民在封建制度的折磨下，眼中的星光一点点消逝，麻木地接受着这个扭曲社会的所有不合理，放弃了所有反抗的行为、内心的坚守和灵魂的力量，行尸走肉般地任由封建专制制度所驱使。

契诃夫的文字中带着一股嘲讽的意味，总是能让读者在阅读时感受到他创作中眼里的不屑和心里的怒其不争。对像别里科夫等所有上述的和论文中所没有提及的、但都带着虚假的面具的“伪装者”们，契诃夫在表达自己对这些人的唾弃的同时，也清晰地展示出了他内心的迫切。他真实的触碰了这个社会的恐怖，他想要并努力的改变着这个社会，他呼吁人民力量的汇入，能够和他一起为自由而奋斗。所以这些“伪装者”们，既承载了对社会现实的反映，也寄托了对社会现实的反思和警醒。故而，拒绝成为“套中人”，坚决不做“伪装者”，鼓励冲破牢笼、击碎黑暗、寻求变革就是契诃夫藏在文字下的真心。

【参考书籍】

[1]契诃夫著,左少兴译.契诃夫作品集短篇小说幽默小品[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14,09

[2]高永立,永远向前的文学巨匠契诃夫[M].北京:中国社会出版社,2014,05

[3]巴金,简洁与天才孪生——巴金谈契诃夫[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9,11

[4]契诃夫著,汝龙译.契诃夫短篇小说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01

[1]高永立，《永远向前的文学巨匠契诃夫》，中国社会出版社，第190页

[2]契诃夫著，左少兴译，《契诃夫作品集短篇小说幽默小品》，中国青年出版社，第1页

[3]契诃夫著，左少兴译，《契诃夫作品集短篇小说幽默小品》，中国青年出版社，第24页

[4]契诃夫著，汝龙译，《契诃夫短篇小说选》，人民文学出版社，第14页

[5]契诃夫著，左少兴译，《契诃夫作品集短篇小说幽默小品》，中国青年出版社，第5页

[6]契诃夫著，左少兴译，《契诃夫作品集短篇小说幽默小品》，中国青年出版社，第6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