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的苦难性与乡土气息

小说的苦难性与乡土气息

——路遥的苦难性与农民血统

[摘要]他认定自己是一个“农民血统的儿子”，是“既带着‘农村味’又带着‘城市味’的人”，他坚信我们从中找到的是精神的原动力，我们心灵的根，对人生的深刻认知。“人生的最大的幸福也许在于创作的过程，而不在于那个结果”。在他笔下孙少平受着牛马般的劳动，一次次的苦难，一次次的坚持，精神的伟大与农民的乡土气息，亲近和谐完美自然地流露。他写作烟不止，日夜颠倒，在翻阅无数作品积淀时，他手接触书本就如他《平凡的世界》描述的那样手脱了层皮一般，摸在石板上，刀割针刺般的疼痛。他的苦难深切，真实是因为他本身就是苦难的承受者，他的性格坚毅也造就了人物的精神，而非空乏描摹。

[关键字]牛马般劳动、苦难、乡土、坚毅。

一、路遥小说中的苦难意识

“苦难”这个词说起来让人颇感沉重，但不能算是个坏东西，相反，苦难曾造就了众多的伟大人物。中国有许多作家就是从苦难中走出的，路遥就是其中的一位，我们说苦难造就了路遥，没有苦难就没有路遥。路遥1949年12月3日生于陕西省清涧县一个贫困的农民家庭，7岁时被过继给延川县大伯家。曾在延川县立中学学习，1969年回乡务农。这段时间里他做过许多临时性的工作，并做过一年农村小学的教师。1973年入延安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先后在《陕西文艺》和《延河》编辑部工作。发表了一些影响较大的作品。1982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1986年后，推出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第一、二部。1992年积劳成疾，在写完《平凡的世界》第三部后不久英年早逝。

《早晨从中午开始》是一篇路遥去世前躺在医院病床上写的《平凡的世界》创作随笔，50个小节5万多字，凝聚了一位平凡而伟大的作家生命中最后的心血。路遥在文中记录了他写作《平凡的世界》时的生活经历、思想经历和感情经历。从萌发写《平凡的世界》的念头到1988年5月25日写完，十年磨一剑，路遥用他十年的青春和生命换来《平凡的世界》的美丽绽放，用他十年的苦难(精神和身体备受折磨)雕琢了一颗晶莹璀璨的明珠。路遥拿《早晨从中午开始》来祭奠那十年的苦难岁月。从中我们得以窥见他的生活，并不比少平的劳作轻松多少。他在文中写到“长卷作品的写作是对人的精神意志和综合素养的最严酷的老验。它迫使人必须把能力发挥到极点。你要么超越这个极点，要么你将猝然倒下。只要没有倒下，就该继续出发。”他对自己是严苛而高傲的，不放过自己，要将自己逼到极限，追求极致的美。在《人生》大获成功之时他没有沉溺在鲜花，掌声与荣耀中，而是沉下来，把自己关在小房子，完成一部巨作，超越前者，突破顶峰。“身体的变化是十分明显的。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苍老了许多。走路的速度力不从心；饭量也减少了不少。右边的眼睛仍然在发炎，难受得令人发狂。医生认为是思维长期集中焦虑而造成的，建议我停止工作和阅读。无法接受这个忠告。倏忽间明白，所谓的“青年时代”就在这瞬间不知不觉地永远结束了。想起了叶赛宁伤感的诗句：“不惋惜，不呼唤，我也不啼哭；金黄色的落叶堆满我心间，我已经再不是青春少年……”路遥已经超脱自己的身体，将所有心血与精力全部投入其中，这部作品是他的生命的牺牲所换来的巨作。他写作烟不止，日夜颠倒，在翻阅无数作品积淀时，他手接触书本就如他《平凡的世界》描述的那样手脱了层皮一般，摸在石板上，刀割针刺般的疼痛。他的苦难深切，真实是因为他本身就是苦难的承受者，他的性格坚毅也造就了人物的精神，而非空乏描摹。

《平凡的世界》中孙少平出生在贫苦的农村家庭，孙少安的退学，早早撑起了家的重担，给予了少平和兰香夹缝中求学的机会。孙少平在县立高中吃丙菜，忍受着来自精神的痛苦与饥寒的折磨。在他的这一时期遇到了红梅一个同等处境，却在穷困中也掩不住美的地主后代。他们仿佛渐渐成了彼此的依靠，但当现实的差距，红梅选择他人，而这是当时的少平在精神唯一的依靠与幻想，他走到河边尽情的痛哭与释放。但之后他又有自己的思考与反思，正是这自我的嘲弄让他一次次成熟。在时代的背景下，他只有回到农村，他的思想在学校书本中已经放飞，思想再也无法局限于这狭小的天地，不满足于农民的狭隘性与局限性。他突破自我，走出了农村来到城市彷徨与无奈，找到的工作是最底层最吃力的揽工汉，皮磨破，又在石墨上生长，汗水与血共流，生命在忍耐与牛马般的劳动中蜕变。

在这生命的低潮幸运的是他与田晓霞的相遇相知。晓霞步入大学，加上她本身思想的张扬，个性的独立，她对孙少平的苦难及其他在其中的精神与面貌感到敬佩，他和她是彼此的导师，让他在牛马般劳作中的苦苦挣扎有了甜意，有了期盼。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处境，孙少平都不失斗志，不忘与生命抗争。而路遥之伟大在于不单是树立了他的精神，而是深入我们的人性，深入农民的思想，从黄土中挖出中国乡土的原根。你读此本书孙少平仿佛就是自己的写照，拥有你心灵深处的种子，语言质朴，却又如此的完美，恰到好处感受人性的本真。深入人心却又高于现实，在人生的沧海桑田中不盲目给你灌输向上之念，而让你深入了解后，从潜移默化中由自我思考中得出结论。

在日复一日的坚持中他适应了这个艰苦，同时与晓霞也渐渐从挚友变为情侣，她是他生命向上的一道光，在黑暗中苦苦的坚持，从未放弃自己。我们或许有些人无法理解，当你身处农民阶层，便会明白他们的局限与束缚，这并非是鄙薄农民，相反我对乡村与淳朴的农民一直保有敬意和心灵的归属。但从客观现实来说，农民中想要突破阶层，想要改变命运，想要站在高处，这并非一句努力就能解决。它包含根深蒂固的观念，教育的差距，经济的鸿沟，人脉交际，能力的培养，见识的差距等等这些对于他们是一座座大山压在农民弯曲的脊背上。一个勉强称之为机会的机会，孙少平也不放过，加入了掏煤的大军。等待他的是更重的劳苦，在此之外还有时时刻刻生命的恶魔在耳边嘶叫。苦难一直是文中的主题，正是这苦难将人的伟大淋漓尽致地展现，苦难将人性的美好一步步推向美好与崇高，当然前提是你有牛马般的精神，永不放弃的决心。

二、路遥的乡土情怀

路遥的作品温情踏实在于，当不忍直视的底层劳苦中，当人如牛马畜生般出力出命时总有那质朴简单的人情，她常使我们泪流满襟，感受到生活的美好。在这黑窖窖里遇见了师傅师娘，在潮湿的地下出来后，盖着的热饭热菜，一碗酒，温暖着爷们的心。正如王世才所说：“多少次躺在你嫂子肚皮上我都不想起来，但想到这个多好的女人啊，给我生了大胖小子，天天伺候我，他们两张口要吃饭呀，再累都得下。”他以自己对人生的深刻思考，对农村生活的切实体验，对故土的深沉眷恋，以及对农民命运的热切关注，创作出了一批真实反映新时期农村生活的作品。他说自己是“农民的儿子”对农村无比眷恋，对乡土有着不可磨灭的深情，并且对于农村有着深入体会，才能由心而发，作品总是自然而又透着浓浓的乡情。

在少平感受着温情时，师傅为救他人而死，顶梁柱的倒塌，给这对孤儿寡母多大的打击，慧英嫂无法相信与承受整日躺在床上。而此时的少平心中也痛苦不堪，但他得强忍着，因为还有一对孤儿等着他呢，他得唤醒慧英嫂对生活的信心，劈柴倒水，采花逗乐。慧英嫂渐渐回复，生活仿佛又回到正轨，他期盼着与晓霞的约定，无比幸福与期盼。生活总是你越在乎什么，他就越让你失去。晓霞在救洪中，为一个更年轻的生命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当少平从报上偶然看见时，我们可以体会下他的心情。当你身处黑暗，身处苦难，唯一的光明消失了，再也无法找回，无论你多么痛苦，多么悲切。有句话是“如果注定失去，我宁愿从未得到。”我们可想在好不容易的幸福中，突然失去，永远地失去是种什么感觉，我无法想象那种痛苦，那是比起自身的痛苦，更深入的痛。以至于少平失禁，他扔按时按点走到约定之处，景物依然而物是人非。就当我们以为他就要就此沉沦时，他走回了血与黑融合的地下黑洞，用牛马般的劳动治愈精神的极度痛苦。而这时反过来是慧英嫂安慰他了，命运啊，总是如此玩弄，上次还是他安慰她，这次便反过来了。在原著中少平之后在掏媒中遭到重击，面容被毁，意外的是他得到了金秀的倾慕，一个和妹妹一样年纪的大学生，但他最终还是选择回到了，慧英嫂她们周围，这是人物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