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锦城
1
又是一股刺鼻的二手烟强行冲入鼻腔,闻着头痛。
“到了学校就别吸烟了。”我靠在车窗上盯着手机头都没抬的对父亲说道。
父亲默不作声,掐了烟自顾把身旁的行李往一边推了推,留出多一些空间以供调整坐姿。行李很多,从山西到四川,恨不得把家都搬过来。大包小包塞满了整个后备箱加车后排,我在前座回过头来看到被行李淹没在后排的父亲不免有些心酸,虽开着冷气但额头依然布满了密珠,舟车劳顿更使父亲满面疲倦。起初我是争着坐后排照看行李的但被执拗的父亲推上了前座,停停走走,蜗牛行步,缓慢挪移,这一段路异常拥堵。
“应该快到了。”我安慰道父亲,也安慰着自己。
2
跑完报名的六个流程,太阳已经旋转到了最高。
下楼时看到在对面背阴处等我的父亲,大包架在肩上小包拎在手里,大把的汗顺着脖子淌下浸湿了胸口,一手揉搓着鼻尖一手伸进挎包里翻找东西,不出意外应该是烟瘾劲上来了,不经意间抬头看到我过来了,尴尬的缩回手来擦汗。看着父亲满身的不自在,我顿时也感觉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异常难受。
父亲不好走路,又超核负重一上午早已腰酸背痛,我拉着相对轻松的行李箱对于父亲来说是有些吃力甚至是太重了。父亲再不像我小时侯搬东西搬不动时对我开玩笑说,这么点儿都搬不动?中不中用!现在是父亲的力气小了。
3
往六楼寝室倒腾行李才是难上加难,面对成群的行李,我在前面拽父亲在后面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一层就感觉身体仿佛被掏空,想不通当初会带这么多物件过来。一次搬不完,就需要往复上下多次,父亲很瘦,刚一米七的个头完全撑不住如此劳动,一趟下来就面红耳赤。诺大的箱子压弯了父亲的背,就像一只蚂蚁支撑着蚕豆一般艰难上行。我抱着洗漱日杂紧随在父亲身后,眼看着这个战巍的背影走两层就要停一停,好几次失去重心左摇右晃甚至身体都磕在栏杆上。“爸,我来吧。”我向前想去接过箱子,“没事,这不已经到了。”箱子下父亲半喘着挤出这几个字。我不想去看此时父亲的脸,也不忍看。一定很憔悴。
最后一件行李拖进寝室,最艰巨的任务算是结束了,而后父亲又马上开始爬上爬下为我打理宿舍。铺被褥,挂蚊帐……我只得要求在一旁打打下手。“下次再‘伺候’你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父亲栓绳子间淡淡对我吐出这句话,听起来只莫名感到伤感。一切收拾停当我都精疲力竭,父亲垂头依靠在门框,任由豆大的汗滴滴在裤腿边、鞋面上。
不到五十岁的父亲,脸上没什么皱纹,一头黑发,可是,我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清晰的感觉到父亲老了。我拉过椅子,从包里取出一支烟递给父亲,“爸,歇一会儿,我去倒水。”给父亲点一支烟,添一杯水,成了我与他分离前最后的倔强。
4
这一天的锦城是疲惫的,是不舍的,是感恩的。
时光慢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