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头,入秋一两分。天色阴沉。
往成都开的路上下起了小雨,车窗上一条条倾斜的雨丝渐渐模糊了高速路旁树的影。
高楼耸起,成都向我展开了画卷。雨停了,日光无孔不入地倾洒渗入,稍稍润湿的柏油路蒸腾起丝丝缕缕水汽,氤氲在地上三尺的空气中。车随着车流在拥堵中缓缓向前,在这个听到熟悉来过念过可是依然陌生无比的城市,车里的我就像一条随着河流摇摆即将栽进大海里的小鱼儿。因为还无知,没有未知的害怕;因为还渺小,前路充满可能。辗转周折,公交车摇摇晃晃,带着一点成都式的慵懒。
终点站是一块叫高新西区公交站的路牌。蓝色铁皮围栏里修着有轨电车,空地上生长着不知名的长草。体育馆斜过的大脸惹人眼光。校园里还张罗着第二天正式开始的新生报到,早来的“鸟儿”省去了很多排长队的拥挤和不耐。见到的第一个学姐姓高,留着干练又有气质的短发;在第二个学姐的帮助下安排好寝室,买了一张喜欢号码的校园卡,接着又不断遇见很多人:办宽带的小哥哥、卖路由器的大学长、发地图的“小红帽”、远道来的同学……不禁想象明年或是后年的此时我会像现在的他们,在这个熟悉的而此刻还面生的校园里转转兜兜,或是为一波新来人志愿服务,或是忙着为自己的实习证添笔画。领军训服、体检、办保险、量系服……一点点靠近后来的生活。还没有一点体验,说不上期待,就是,靠近了。一份新鲜的日子。
完成报到后的闲暇,在锦城的街头走一走。校园里最宽的路叫广严大道,路两边的白杨笔挺挺地立着、绿着,树尖儿齐整整地,将天空划成一块儿等腰三角形似的蓝色底幕。西方式的建筑大楼安静矗立着,优雅而知性,尖尖圆圆的角儿好看极了。最可爱的要数那满墙的爬山虎了。一片红着,一片绿着,疏疏密密地铺开。有阳光照到的叶子仿佛褪去了一层外衣,细腻的肌肤和精致的骨架显露无疑。有轻风吹过的地方带起一块儿叶子,轻轻颤颤地曳。悬吊着的一条条爬山虎也晃动身子,没有依凭的样子煞有几分惹人怜惜的意味。图书馆不远处的“小基地”上波斯菊大方地开着。孱弱的一枝枝花枝交缠、依绕,汇成一片,小家碧玉一样。
日头落下,饭点近了。走进食堂,最亮目的大概就是窗口上方鲜色的显示屏了吧。桌椅整齐地排列着,淡色的木纹简约大气。耳边有人声嚷嚷,还有锅瓢不时碰撞发出的厨房独有的红火气息。各色面食琳琅满目,地方特色不乏其中,窗口流连,不知所从。
军训的日子来了又走了。上课铃声灭了又熄了。一天天深入大学生活:作息时间、一本本教材、教学楼位置、老师同学……一切都开始变得熟悉。
十月中,入秋五六分。那时初秋,初入锦城。那些忐忑和平静,那些陌生和美好,还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