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改革开放后的几十年繁华如初
——访我的父亲
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凌晨3点了。
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折消息推送:《向着更加壮阔的航程——致敬改革开放四十周年
》。仔细算来,从我七岁起,改革开放已经过去了四十年了。我也算陪伴着他走过了整整四十个年头,四十年里,我的生活改变了了太多太多。
在我看来,我的家庭是个典型的穷苦农村家庭,但在我之前其实并不是。在这里得说点和我爸有关的事:我爸祖上也算大户人家,在清朝年间当过官,家里还有四十几亩地和住着一大家子人的大宅子。但自我记事起,我就从来没有见过我爸的其他家人。后来听爸说:以前咋们家很大,有很多房子和粮食,家里那四十亩地都有人管有人种,小时候的记忆就是和其他亲戚的孩子在院子里玩儿,背个书包去私塾里听先生讲课。就这么无忧无虑的直到二十五岁那年,全国范围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我爸全家被迫拉去进行劳动改造,这期间,很多家人受不住大量的劳动量和恶劣的环境,先后去了。最后只剩下我爸和她的姐姐两个人,我爸左思右想觉得除了逃跑,实在没有别的出路了,然后就连夜逃了出来,辗转流离到了四川。
我不知道我文革后我爸过的日子有多惨,但一定比逃出来后的日子难过得多。在改革开放前,我的童年过得很贫苦,我们家有两个儿子,我是老大,所以大部分的时候我要帮爸妈干很多家物活,来减轻爸妈的生活压力。我们那个年代农村孩子是不用交午饭钱的,但是粮食还是要自己带,我每天早上拿着妈给装好白米的饭盒和一个糙米窝头就去上学了。学校在县城,我家离县城大概有十二公里。我和小弟每天拿着火把背着布书包和几个柴火,天不亮就离开家门向学堂走,一开始走的时候只有我和我弟两个,天黑压压的,偶尔能听见鸡鸣和几户人家做早饭的声音。太阳出来之前天上还是有星星的,我和我弟很喜欢数天上的星星,边数边说:“我是天奎星君,我是太上老君,我要把你这个泼猴子装在炉子里面使劲烧。”以前县城两天一次哄场时,妈在菜市场挑挑拣拣,我就坐在菜市场门口的卖蜡烛、香火、纸钱的店前,卖纸钱的大叔很喜欢讲故事,我和我弟就坐在门口听他讲文昌星君、魁木狼星君、西游记、封神榜等故事。上学的路很长,但也很有趣,最初的二十几分钟天是一片漆黑的,除了打火把走没有其他办法。半个小时以后天开始亮了,陆陆续续的碰到了很多同学和朋友,之后就比较热闹了。我的鞋只有那么几双,平时都是穿草鞋上学,到了学堂才脱下草鞋,换上自己的鞋子。上学的路全是泥巴路,那时候只有从县城到大城之间有水泥路,其余的全部是泥巴路,夏天雨水多,泥巴路上全是稀泥,走一步都困难,到学堂之前跑到河里把脚洗干净了才穿上好鞋;冬天雨水虽然少,可吹来的风格外的冷,草鞋根本不能保暖,所以一到冬天,我的脚上满是冻疮,好在我爸喜欢读医书,会给我煮药喝;春天雨水没有夏天那么多,但是路上有很多的黑蚂蚁、蜈蚣、跳蚤,甚至还可以在路上看到大花蛇,一旦被咬就会疼上好几天。放学回家后要到山上割猪草,捡柴火背回家。
到二十几岁时,家里条件渐渐好了许多。鸡蛋、牛奶这些东西以前只能过生日吃,现在半个月还是能吃上一次。我被分配到了国营企业,每天工作时间一共八小时。下班后,我骑着自行车,看着街边的灯越来越亮,街旁的楼越来越高。总有一种苦日子终于熬出头、生活越来越有有盼头的感觉,我也渐渐爱上这种的感觉。每天我和工友们一起上下班,一起讨论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几年后我快三十五岁了,但随着改革程度加深,我所工作的这家企业却无法跟上改革的步伐,利润一落千丈。不得已,我只能换一份更有保障的工作。和我一起辞职的同事有很多,我选择了收入相对稳定的卖机械设备的公司。我的同事中有的选择回老家找份工作,有的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小饭馆,有的和我一样,但一边工作一边炒股,还有的选择北漂。辞职后的日子并不好过,曾经的工友们联系渐少,有的直接断了联系。
换了个工作,但日子依旧过得还行。结婚时买好了房子,虽然还房贷苦了几年,但现在我有一个温馨的家,每天回家吃得上热饭菜,我不需要担心哪天吃不上饭,以前考虑的是吃不吃得饱,现在考虑的是吃不吃得好。后来有了车,上下班和接送孩子上下学更加方便。不需要担心哪天房子要塌,只需要考虑住不住得好。在楼顶上,我花大工夫将其改造成花园,在花园里面装了一个葡萄架,还种了很多素菜水果,以前种这些是为了温饱,现在种这些是饭后消遣。每天下班之后坐在楼上泡杯茶,浇浇花,除除草,看看书,喝喝茶,这是我曾经最向往的生活状态。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民生,我用四十七年的时间体会了从贫苦到小康、从低水平消费到健康消费、从努力生活到绿色生活;在我看来。改革不是文字,是将生活中的各个方面由简入微的整理,开放不是展示,而是从不经意间看到并体会到改革的成果。虽然它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十年,但在未来我希望它继续运转,可能在未来它的形式变了,可能它又多加了一些目的,不管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变化,我希望它是形变质不变,让我的下一代过得更好,愿未来的几十年里繁华蓬勃,初心依旧。
2018年12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