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时代都需要面壁者,用他们的理性找到人类前行的密钥,用他们的冷静推动数学规律的进一步普及。科幻界有刘慈欣这样的面壁者是中国人的幸运,歌者最后的叹息也会让爬虫思考:我们将走向哪里?
——《南方都市报》罗金海
成为一个面壁者有历史的必然,也有个体的偶然。就在刘慈欣开始尝试科幻写作时,中国科幻却遭到打压,被很多人认为是文学复苏的1983年,但就是那一年,科幻文学却被视为一种“精神污染”遭到批判。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成为一个沉默的面壁者也是一种必然的选择,然后进入表面的宁静,烈火却在地下运行。
科幻讲的是什么?首先是我们现实中所没有的,那是“幻”,然后得符合科学原则,如此才是科幻。所以,写科幻作品很难,既要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又得带着科学的“镣铐”,这便是门技术活了。这方面,工程师出身的刘慈欣便是国内翘楚,一部《三体》似乎无人能及,而他那些零散的短篇的小说也闪烁着别样的魅力,比如这部新出的《时间移民》。
《时间移民》一文中,因为当今的世界容纳不了更多的人口,政府决定要时间移民,移民人数8000万,冷冻后移送到未来120年,此时作者写到“无知觉中,时光流逝,太阳如流星般划过夜空,出生、爱情、死亡、失落、奋斗、失败,一切的一切,如迎面而来的列车,在外部世界中呼啸着掠过......”随后作者简单直接的描写了人类未来120年,800年,1000年,1万年间经历了战争、高度发展、最后回归自然的变化过程。《朝闻道》涉及到的知识是真空衰变,《山》一文中写到了一个星球上的生命是机械生命,是和我们一样是自然进化而成,肌肉和骨骼由金属构成,电流和磁场是血液。《思想者》中宇宙成为一个思想者的大脑,恒星是他的一个脑细胞,恒星活动只是一次神经元反射而已。我能记住的是太空深处的黑暗,机器智能的反思,挥动翅膀的天使,天马行空的科幻世界带给我们无尽的思考。
那么人生的目的是什么?那些无解的问题恐怕更有意义,所以才需要去探索和努力。答案往往是终点和局限,很多时候我们拥有的会困住我们,这便是科幻的意义所在了——跳出那些困境、跳出那些答案,继续向前推演着。
我们将走向那里?谁都不知道,但如果回归人性和内心,纵然没有答案,至少也多些力量。刘慈欣的小说了,这样的表现形式很多,诸如在《吞食者》中,上校率领的太空军队遇到波江座晶体,结果晶体内部浮现出一个色彩亮丽的卡通小女孩模样的影像,并用地球语言和他对话,告诉上校吞食者的事。还有一个叫做大牙的外星侵略者一开始和人类说的是:“有很多的事要谈,但不要再从道德的角度谈了,在宇宙中,那东西没意义。”而到了结尾,大牙却说:“我们终于又开始谈道德了。”经历了战争与对抗,经历了碰撞和摩擦,最后可能还得回到一些形而上的东西,诸如哲学层面,这是科幻可以引发的思考。对于结局,我们不能预见,却可以通过一定的方式进行预判,这种方式中需要科学的理性,更需要人性中那似乎是不可控的感性。
对现实的反思,对权威的批判,为看似天马行空的科幻世界注入了关于人性和道德的严肃思考,这是刘慈欣写作的最大成功。刘慈欣,用宏观叙事法,是一种光年尺度下的宇宙审美,在他笔下,什么爱,什么恨,什么智慧,什么诗意,什么信念,什么道德,什么宗教,什么文明,都成了可以随时舍弃的尘埃和彗尾。
当然,刘慈欣对宇宙空间、未来的描写中,往往带着人的理性思考。他从不轻易浪费笔墨写那些感性个体,即使描写也让人感觉干瘪晦涩,这也是许多人诟病他的作品缺乏“人文关怀”的原因。
然而我本人认为很欣赏他这一点,科幻,就要以科学的严谨和理性的思考等方面出发,寻求真理,追溯其最真实的一面。那么不得不思考初衷,在《时间移民》中人类为何计划要移民到别的星球?只是人口太多这个原因吗?时间长河,数不尽的宇宙星空,到底存在这多少不可知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