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手风琴的老爷爷

拉手风琴的老爷爷

在我们家楼上有一个未曾谋面的吹萨克斯的人，每天晚上9点准时开始，吹得所有歌都不在调上。这就与小区里那个拉手风琴的老爷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拉手风琴的老爷爷会坐在2栋门口的长椅上，他的出现总是没有规律，或是在阳光明媚的午后，或是在晨露微现的清晨，或是在月明星稀的夜晚。他总是自己一个人坐在那，当我看见他时他也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了，我没见过他刚来的场景，亦没见过他离去的背影，我总是匆匆路过，最多驻足一首曲子的时间。他像是自己孤身一人居住，家中没有老伴也没有孩子，他穿着颜色朴素，样式简单的衣裳，乍看起来显得那么不起眼，而当他弹起手风琴时，一切都变了，他像是坐在万人大礼堂，独自演奏，透过树叶缝隙的阳光如同打光灯射在他身上。

当音乐响起的一瞬间，其他的一切都看不见了，只能看见他，身子稍微侧坐在长椅上，略微歪着头，左手穿过手风琴的琴带按在键钮上，右手放在琴键上，在他拉动琴箱时，优美的音乐滑入我的耳朵，他的双手飞快地在黑白琴键和圆形键钮上移动，让我忘记了他脸上花白的胡须，像是看见了一个英俊的少年。他在拉手风琴时没有闭着眼，他直直的看着前方，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是那么的专注，像是在通过音乐来追忆什么人似的，但从他的眼睛里又什么也看不出来。

老爷爷在拉琴的时候，会有很多小孩子在周围看，他们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老爷爷，老爷爷这时便会面露微笑，眉眼弯弯的，眼角的皱纹在诉说着他的快乐。而他拉琴的大多时候是在小孩子上学时，所以更多看见他的便是我这种闲人，由于在外面上课而时间自由的闲人。当我经过他身边并驻足聆听他的音乐时，他会微微向我点头示意，我直直地注视着他，但在他点过头之后好像当我不存在一般，仍旧像之前没人观看时一样，静静的继续着他的表演。

我没看见过他身边跟着什么人，总是自己一个人，也没听过谁叫他回家，老爷爷总是一个人用音乐来缓解自己的孤独。他手中的手风琴是键盘式手风琴，白色的琴键已经微微泛黄，黑色的琴键也被磨得没有了光泽，琴身的漆也有些脱落了，他的琴和他的人一样，都上了年纪了，可以想象手风琴那么多年来一直陪伴他的场景。手风琴已经不再只是琴了，而是他的亲人，日夜陪伴着老爷爷，懂他的音乐所要诉说的情感，知道他在思念谁，斥退扰人的孤独。像一个无声的女子，一直一直在他身边，从未离开，也不会离开，甚至最后要看着他离开。

我想我也应该找一个类似的兴趣，在我老了的时候，能在阳光灿烂的午后借此来追忆我过去的青春，来缅怀那些逝去的人和疯狂的青春，或许我也是自己一个人，没有人陪伴，只有宛如那手风琴的老物件一直在我身旁。

我不知道还能再看见那个拉手风琴的老爷爷多久，但我会在每一次遇到时驻足，聆听他用音乐所讲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