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搜神记》中看古人的阴阳观念

《搜神记》是一部记录古代民间传说中神奇怪异故事的小说集，作者是东晋的史学家干宝。里面有神仙鬼怪、奇人异事，还有一部分民间传说。它们的篇幅都不太长，情节也很简单。

其中有几个故事吸引了我的注意：《女子化男》、《男化为女》还有《一身而男女二体》。我在翻看目录的时候就很疑惑，怎么一会女变男，一会儿又男变女了，于是就专门看了这两个故事。《女子化男》讲了魏襄王十三年，有个女人变成了男人，并且娶妻生子；《男化为女》讲了汉哀帝建平年间，有个男人变成了女人，还出嫁给别人，并且还生了个儿子。

两个故事的情节都很简单，一句话就能概括：历史上有一个女的变成了男的，有一个男的变成了女的。虽然这个两个故事确实有些奇特，但在情节上就仅此而已了，最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为何旁人评价这两个奇人时都认为他们预示着与国家灭亡、社会动乱。《女子化男》故事后半段是景房所著《易传》的评论：“女子能变成男人说明阴气过盛，地位低的人担任君主。男人变成女人，就是阴气胜过阳气，国家就要灭亡了。”

在景房的评论中，将男女看作是阴阳的代表，研究这个问题的第一步是要弄清楚何为阴阳。

在中国古代，阴阳的本义是指日照的正背，朝着日照的一面为阳，背着日照的一面为阴。后来又用阴阳指两种相反的气或气的两种状态。西周末年伯阳父谈论地震，被看作是使用阴阳概念的开始。但此处伯阳父的阴阳只是自然界的具体现象，还未达到哲学范畴。[1]

阴阳概念拥有哲学的普遍性意味还是从老子开始：“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自然万物虽然千差万别、形态各异，但都是由阴阳二气共同作用而生成的，万物之中包含着阴和阳两种矛盾、相反的物质，在阴阳两者的彼此作用下产生了和谐。在老子《道德经》的阐述中，阴阳两物是对立矛盾的，从中已经体现出了朴素辩证法的思想，进而使两者概念跨入了哲学领域。

大致弄懂阴阳的概念之后，需要解决的问题是阴阳在什么时候和男女相联系起来的。

在古代，说到阴阳观念，就不得不说到一本书——《周易》。在《周易》中，有乾卦：“—”阳爻和坤卦：“--”阴爻两爻。关于这两爻所表达的含义在众多学者中分为了几种看法。第一种就是生殖崇拜说，在大部分学者看来，原始的易卦本身就体现了生殖崇拜的印记。钱玄同曾经指出,原始的易卦是生殖崇拜时代的体现,乾坤两卦即是两性生殖器符号的象征。还有历史学家周予同提到：“《易》的—、--就是最明显的生殖器崇拜时代的符号。—表示男性的性器官……--表示女性的性器官。”这些看法在某种程度上面与郭沫若的看法相符。郭沫若认为：可以从八卦鲜明直观地看出古代生殖崇拜的遗风,阳爻为一,取象男根,而阴爻分二,取象女阴,也继而推演生发出男女、刚柔、天地、阴阳之意。还有学者认为这两种符号是由数字卦演变而来,奇偶相对的数字,在古人的观念之中,正好与天地、日月、男女、白黑等自然现象和事物有对应的关系。“—、--”这两种基本势力的对应和作用,也是天地之间生命现象源源不断产生的源泉。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学者都认为，“阴爻和阳爻这两个符号就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最原初、单一的‘性别’等级符号。”[2]

虽然在《周易》中男女两个性别并不是乾坤两卦的核心思想，但是阴阳、乾坤和男女三者之间的关系是不可分割的，所以上面提到阴阳和男女联系的问题也算是在《周易》当中得到了解决。

因此，无论是女变男还是男变女都可以简单地概括出来其代表的意思：阴阳失衡。因为阴盛阳衰或阳盛阴衰就会导致国家社会的动荡不安，那么由此可以推测出古人的意思：阴阳失衡就会导致国家社会混乱，只有维持了阴与阳的平衡与和谐，国家、社会才会平稳地运行下去。

在前文提到的第三个故事《一身而男女二体》中的主角也印证了这个观点。晋惠帝年间，出现了一种男女的身体合为一体人，这种人可以与女人交媾，也可以与男人交媾，且生性淫乱。男女元气的混乱以及妖孽作怪导致了战乱不断及社会混乱。男女元气的混乱就代表着阴阳两者之间的混乱与失衡，这也导致了战乱和社会混乱。

由这三个故事可以得知，古人看待阴阳极其重视两者之间的平衡，它们认为维护阴阳的平衡对于统治国家，稳定社会非常重要，一旦失衡即会导致灾难。这三个故事仅仅只局限于阴阳平衡在政治统治方面的影响，我们可以由此联想阴阳平衡在更多方面的意义，但因我阅读量不足，在此不再展开论述。

《搜神记》成为我国志怪小说的最高成就是有其道理的，《搜神记》一方面收录了以往宇宙人类起源、英雄战胜灾害和部落间战争三类神话传说故事。另一方面还更贴近生活，有反映劳动人民思想感情的故事，也有揭露封建统治残酷以及歌颂反抗者英勇形象的故事。除此之外就是神仙鬼怪、奇人异事的志人志怪小说了，这些作品阐述了古人的浪漫幻想。对后人的创作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同时这也给了现代人研究、探索古人思想观念和社会风貌提供了一个很好的途径。

总的来说，《搜神记》给予读者的不仅仅是刺激、奇异和有趣的阅读体验，还有多角度的思考机会，只要找到一个角度去探究，就会收获颇多。

参考资料：

[1]吴全兰.阴阳学说的哲学意蕴[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2,33(01):55-59.

[2]石双华.《周易》中的女性观念——从阴阳、乾坤论两性观念的形而上学化[J].北京教育学院学报,2017,31(03):52-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