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曹禺话剧中女性悲剧形象
——以《雷雨》《日出》《北京人》中的女性形象为例
摘要:曹禺是中国杰出的现代话剧剧作家,曹禺在《北京人》《雷雨》《日出》里塑造出了性格各异的女性,每一部话剧的女性形象因为她背景的不同有着不同的人生与经历,她们的悲剧命运也各不相同。
关键词:曹禺女性悲剧形象现代戏剧
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曹禺早期戏剧,如《雷雨》、《日出》、《北京人》中,有价值的东西被命运私撕扯咬碎,一点一点的呈现在我们面前。那些在剧本中立体丰满、个性鲜明的女性形象,作者在对她们的描写中向我们剖开她们的悲剧命运,并在其中融入自己对她们的哀其不幸,向我们展示了她们在向残酷命运挑战和抗争时所迸发出来的人性光芒和蓬勃的生命力量。
一、受过教育的知识女性
繁漪,《雷雨》精神悲剧的核心人物,被曹禺赋予了“雷雨”般性格的女性。她身为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内心憧憬着爱情,在来到周公馆之后却发现自己落入了周朴园所掌控的封建专制主义的牢笼。周朴园想要她能够做一名安于家庭生活,尽相夫教子义务的“好妻子好妈妈”,他能够满足繁漪物质上的需求,但却让繁漪没有享受到婚姻的温馨和幸福。繁漪本以为和周萍能够享受幸福,她一心抓紧爱情,她不顾封建礼法,只想在周萍身上得到一丝慰藉,让她在周公馆那个大牢笼里面能够残存,但是没想到依然遭受了背叛,“一个人偏把我救活了又不理我,撇得我枯死,慢慢地渴死”。周萍的放手,周朴园无止境的折磨,繁漪受到了周家两代人的压制和背弃。她在再一次陷入绝望之后,开始了疯狂的报复,她让周萍和四凤得知了真相,也间接利用了自己的儿子周冲,她制造了罪恶,却也是她揭露了罪恶,她把周公馆所有的罪恶公之于众,撕开了周公馆看似碧玉堂皇的伪善面纱。繁漪最后做出这些在剧中是多种原因导致的结果,她有着对爱情的可贵的生命欲望,在那样的封建社会之中,她敢于对命运抗争,敢于打破伦理道德对人性的禁锢,去毁掉周朴园所象征的封建秩序,但在那样的禁锢人心的社会,她终究逃不掉悲剧命运。
愫方,一个哀静却不失内心力量的女子,出身于江南的名门世家,似乎曾家的所有人都和她有着千丝万缕联系,曾经是曾老太太的爱宠,老夫人死后又成了曾老太爷的拐杖,自私老朽的曾皓紧紧抓着愫方不放,用曾老太太怎么伺候他来约束愫方,企图让曾老太太成为愫方一辈子都要学习的“榜样”。曾文清和愫方互相爱慕,却因曾文清的懦弱无能不敢去爱,拖得愫方一辈子没有嫁人,始终对他一往情深,不求索取,愫方希望曾文清走出曾家这个牢笼,她可以代替他去默默守护那个家,“为着他所不爱的也都还是亲近过他的!”。
愫方和繁漪不同,愫方的悲剧是在于她被曾家大院禁锢了大半辈子,性格温顺贤惠的她面对泼辣刻薄的曾思懿,表现出的是无尽的宽容和忍耐,忍耐曾思懿的话里有话笑里藏刀,她为了心中去爱让自己悲剧了半生,虽然在剧本的最后愫方跟随瑞贞离开了曾家,但一个女子漂泊在外的艰辛可想而知。
愫方和繁漪两位受过教育的知识女性,在封建专制的牢笼里,仍然努力的去抗争,她们身上悲剧的体现也是她们抗争过的体现。
二、妓女
陈白露,一个被资本主义腐化的可悲女子。陈白露性格里有着很多两面性——她知道社会的腐朽与不堪,但是她不愿意挣脱出来,她享受于纸醉金迷的生活;在方达生反复提出带她走,带她离开的时候,她却不愿意,不愿意放弃美好的人生愿望,她想要在繁华的大都市里找到自己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而不是回到小乡村。她厌恶与潘月亭逢场作戏,但是在王福升拿着的一笔笔欠账单的时候她明白自己离开有钱男人的怀抱是活不下去的。她渴望总有一个家,但是她却拒绝了方达生和张乔治的求婚,她明白自己想要的不是这两个男人能够给到,她身上折射出的是社会现实和精神追求的矛盾体。她想要挣脱桎梏,去走自己喜欢的路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但是却还是建立在她所讨厌的基础之上。她内心还有着很纯真的一面,在看到玻璃上的霜时,她就像个小孩似的,在玻璃上划拉,说霜像自己也像方达生;她内心也还有善良和美好,她救下了小东西,并铤而走险的去骗黑三,想要救这个小姑娘于水火之中,不想看她和她一样身陷囹圄。可就像陈白露一样,在腐朽社会的压迫下,那个比她还弱小的姑娘怎么撑得下去呢?“太阳升起来了,黑暗留在后面。但太阳不是我们的,我们要睡了”,陈白露吞下了十几片安眠药,“睡下了”。
翠喜则和陈白露不同,翠喜是一位“下层妓女”,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做了妓女;陈白露可以只应付潘月亭一个人,而翠喜需要应对的是无数的嫖客们。她没有选择,为了维持生计她需要和她面对的所有嫖客打情骂俏。她表面庸俗,恶习很多,但是在那样的环境之中,她还有一颗善良的心——她力所能及的去帮助小东西,在胡四面前替小东西圆场,只希望小东西能少受点皮肉之苦,在黑三面前也努力的替小东西说话,用自己的经历去安抚小东西。“太阳今儿格西边落了,明儿格东边还是出来。没出息的人才嚷嚷过不去呢”,翠喜身陷囹圄仍对生活有些一颗向往之心。为了养活家里瞎了眼的儿子,瘸了腿的丈夫,瘫在床的婆婆,她把眼泪藏在满颜欢笑之后,给自己编织美丽的梦,努力的生活下去。
翠喜的悲剧是因为她的不幸,陈白露的悲剧则是因为她的不争;曹禺哀翠喜的不幸,却不怒陈白露的不争,陈白露本是可以脱离禁锢的,翠喜却没有她那样的运气,对陈白露这个形象作者更多是批判。
三、社会底层的劳动妇女
在《雷雨》中,侍萍是一个淳朴善良的农村劳动妇女的形象;在三十年前为了逃离周朴园,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本来以为这会是一种解脱,可是这时候悲剧命运的齿轮才换换转动着。三十年后,为了女儿四凤,她竟然意外的回到了周家。她根本没有想过周朴园留着她的照片是不是对她留有眷恋,她深知周朴园的秉性,也看透了封建大家庭的罪恶,她撕掉周朴园给她的支票,她只想要女儿四凤离开周公馆,不做那被人差遣的奴仆;但命运从未放过她,她的儿女竟然在谈恋爱。在不想对儿女说出真相,四凤和周萍又不愿意分开的情况下,侍萍对天说:“天,真有了什么,也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吧。”她让四凤和周萍赶紧走,最好越走越远,不要回头。可最终还是在繁漪的设计之下,让儿女知晓了真相,儿女双双死亡的悲剧压垮了这个女人,变成了疯子。侍萍坚强隐忍的过了大半生,最终还是没能逃过悲剧命运的降临。
四、性格强势的当家女性
曾思懿,作为曾家的当家少奶奶,她干练,善于处事,也很刁蛮泼辣精于算计。在曾家这样一个封建大家庭里面,她的地位其实是不该如此定位的,但是曹禺也让她掌了权,但是让她掌权也让人觉得理所当然。丈夫软弱无能,却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她知道丈夫心中所爱是愫方,自己却也不甘心,她想要得到丈夫的爱,尽管她是当家主母,心里却仍是把男权思想根深蒂固的,为了帮助丈夫稳住家业,她必须把女性的柔软藏起来,变得冷酷无情,强硬刚强,让曾家所有人对她都有服从。曾思懿为了稳固已经在破败边缘的曾家,是真的在努力的去维持。当家主母会下厨房帮忙着做饭,为了全家考虑不得不送出去的棺材。在对待小姑一家吃闲饭的问题上,尽管内心很不愿意,却还是让她们留在了曾家大院,没有强制的赶走他们,这也是她人情味的体现。曾思懿因为她不幸的婚姻生活成了封建家庭和封建婚姻制度的牺牲品,她嫉妒愫方。想要抓住丈夫的心。可丈夫的心早已不属于她,强势如她,却也松口让丈夫把愫方娶回家,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想要一点点爱,哪怕只有一点点。
最后曾思懿在公公的行将就木,丈夫的自杀,儿媳的离家出走的情况下,彻底跌入了生命的万丈深渊,她还怀着曾文清的孩子,一个看似强势的女人还是在封建专制的大家庭里走向悲剧。
总结:
曹禺在这三部话剧塑造的的各类女性形象,通过对她们悲剧命运的描述,充分展示了在女性在追求自我个性解放的道路上会经历各种磨难;曹禺没有在写作的时候追根问底,把造成罪恶的根源说清楚,但是通过在不同情节中的女性形象塑造,也深刻反映了封建社会的愚昧思想对女性身心的禁锢。在这些女性形象中,也有着曹禺的寄托,希望女性可以真正的独立起来,不受社会所迫害。
参考文献:
1、《论曹禺剧中女性人物的悲剧性》安徽大学姚昆2013.04
2、《这群北京人——曹禺戏剧北京人>人物形象谈》焦作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毕静枝语文学刊2014.10
3、《启蒙视角下的曹禺女性观及其文化意义》杨智广西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