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主义既不是随兴的取材、也不是强调完全的精确,而是位于两者的中间点,随着感觉而走。
——夏尔·波德莱尔
浪漫主义思潮的出现,是在西方启蒙运动之后。这是诗性的时代,说起它来,拜伦,雪莱很容易出现在我们的脑海当中。和启蒙运动的性质一样,在我看来,浪漫主义的兴起同样也是一种思想运动,不过它更体现在文艺领域罢了。
在《19世纪文学主流》中有这样一段话:这种思潮直接反对的是十八世纪的某些思想特征,它那枯燥的理性主义,它对情感和幻想的种种禁忌,它对历史的错误理解,它对合法民族特色的忽视,它对大自然索然寡味的看法和它对宗教的错误概念——认为它是有意识的欺骗。在这段话中,我们可以看到浪漫主义萌芽的诞生,它也说明了浪漫主义的目的:反对十八世纪的某些思想特征。这个思想特征,文章后面很明确指出了就是启蒙运动所推崇的理性思想。如果说启蒙运动的理性思想将宗教从人类精神的统治王位上赶下台,那么浪漫主义就是用我们的感性思维来填补经历理性思维洗涤后,空虚的、丝毫没有无艺术性可言的精神空白。同时,使浪漫主义成为了当时的“现代主义”的,正是浪漫主义的强调人性感情价值的特性。这个现代主义也是使其成为如今的“现代主义”的契机,因为它在精神层面界定了“现代”的定义,揭示了现代的到来。因此正如一位研究者所说:“随着浪漫主义思潮的发展,民俗学以及对各种世俗文化的重视直接引发了民族主义思潮的出现,最为明显的体现就是在德国。浪漫主义通过对民俗的收集与研究,重构了许多族群的传统,直接为民族主义提供文化上的依据。这有效地撕裂了过去欧洲以宗教和封建制度维系的共同体意识,为欧洲各国的王冠落地铺好了道路。”浪漫主义即摘下了国王的王冠,又填补了理性思维所遗漏的空缺。从叙事伦理学的角度来说,叙事—这个足以控制思想的活动,启蒙运动将这一权利从教皇手里夺下,而浪漫主义则完美地将它交由个体生命之中。个体生命感受,生命纬度的交织,从此在浪漫主义的麾下显得犹为熠熠生辉。
浪漫主义不仅是对十七世纪的古典主义的反对,更不抵触启蒙运动的理性思想。正如勃兰兑斯所说“古典主义把文学束缚在所谓“高雅”的铁紧身衣里,成了僵固、贫乏、专讲形式的东西。法国人已经推翻基督教的统治,却没有想到对布瓦洛的权威提出疑义。伏尔泰把传统打翻在地,却从来没有打破旧例,让剧情的发展持续二十四小时以上。他对天上地下什么都不尊重,却严守诗歌的韵律。”
即是说,启蒙运动仅仅反对了宗教统治,却没有反对在文学方面对其有所束缚的,落后的古典主义。因此,我们所说的浪漫主义,不仅反对十八世纪僵硬、在精神上空虚的理性,同时还反对十七世纪的古典主义。
还有一点,为何浪漫主义就此产生?追溯浪漫主义的源头,我们可以发现古希腊神话在这个文学舞台上精彩绽放着。前面已经说过浪漫主义是反对理性的,因此浪漫这个概念是针对理智而言的,能满足人类对情感、情绪、原始本能需求的作品可以称得上是浪漫主义作品。而尼采所推崇的古希腊悲剧,则是将这一点发挥到了极致。作为艺术的巅峰,古希腊悲剧及戏剧艺术,将酒神精神作为精神主宰,与日神所代表的理性精神呈相对姿态。古希腊人沉溺于酒神艺术、酒神精神中,体会到的是一种超越人,成为世界生灵本身的一种快感。至于其艺术是由于酒神与日神的兄弟联盟所导致的,这里暂且不谈。因此,私以为这是最原始,也最高级的一种浪漫。
总而言之,随着艺术诞生,浪漫主义便是一直存在的,只是在某些时段被压制着,直到十九世纪才重新冒头,闪耀着它本应该有的,耀眼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