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评论

《妻妾成群》：女性的悲哀也是男性的悲哀

【摘要】《妻妾成群》是一部描写封建社会下女性悲哀命运的小说，苏童笔下的女性人物，都是封建社会下男权的附庸，为了封建大家长的宠爱而用尽手段。但是，苏童笔下的这些男性人物，也未尝不是悲哀的角色，他们都因后院女人的勾心斗角而心力交瘁。他们都是封建社会的悲剧人物。

【关键词】男权、女性、男性、悲剧人物

《妻妾成群》是我读的当代小说中为数不多的如此细致的刻画女性人物角色的小说，不长的篇幅为我们描述了封建大家庭中女性生存的艰难与残忍，为了自己的利益与欲望能够做出各种不近情面、不计手段的事情来。读了这篇小说，我最为清晰的感受就是悲哀。不仅女性悲哀，男性也悲哀，他们各自有各自的自私残忍的一面，也各自有悲惨的一面。

《妻妾成群》写的是作为女学生的颂莲因父亲去世，被迫嫁入陈家，做了陈家老爷陈佐千的第四房姨太太，从她初入陈府到日渐熟悉陈府的生存规则，再到一步步走向最后疯癫的结局。作者通过颂莲的眼，为我们将陈家后院的生存规则以及各房姨太太的心机谋算都为我们展现出来，大太太的漠视，二太太的伪善，三太太的张扬，陈佐千的年迈，陈飞浦的懦弱，苏童将这些人物描写的有血有肉，同时也表现出这个封建家庭仿佛笼罩在一片灰色下。

一、女性的悲哀：男权社会的牺牲品。

苏童的这篇小说中，女性人物都是十分悲剧的人物。这篇小说中描写的细致的人物有五个：大太太毓如，二太太卓云，三太太梅芬，四太太颂莲，丫鬟雁儿。这五个人物中除了雁儿之外，各自之间都有利益争夺，而雁儿与卓云、颂莲之间也有利益牵扯，但说起来他们都是期望在后院占有更多的宠爱，更大的权力。

陈府的大太太毓如，在表面上已经退出了后院女人之间的争宠战争，但她实际上依然处于她们之间。她不需要为了陈佐千今晚留在谁的房里而焦虑，因为她已经不需要为了这样的宠爱而耍手段，她有儿子，有正房嫡妻的地位和权力，有与陈佐千少年夫妻的情意，她只要牢牢掌握住自己手中的权力，她就在后院之中处于不败之地。但是，她也不是对这些妾室毫不在意。颂莲进府时她的漠视，在陈佐千带颂莲来见她时，她说了两句话，八个字，无不含有丰富的含义。她第一次在自己手中的佛珠断了时说“罪过，罪过”，这表现出她对于陈佐千纳妾的不满，第二次在颂莲帮助她捡佛珠时又说了句“罪过，罪过”，这表现出来她对颂莲的嫉妒与嫌恶。这短短八个字，就表现出毓如的矛盾心理，一来已经不需要陈佐千的宠爱，只需要他对自己的尊重，所以陈佐千纳妾对自己没有太大的危害，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丈夫纳妾，很难做到完全不去在意，所以毓如的内心是十分矛盾的，这也就导致她并不能真正的游离于后院争宠之外。但是这样的表面不在意，内心压抑真实想法，却是她在陈家后院花费几十年的光阴才能做到的，她表面上是后院争宠的胜利之人，但同样也是失败之人，这是她的悲哀所在。

二太太卓云是一个十分伪善之人，外表十分可亲无害，内心却十分心狠手辣，在颂莲未进府之前，长期与三太太争夺陈佐千的宠爱，用尽各种手段。她在颂莲进府之时，用温和可亲的面具来使颂莲觉得她是个好人，但在背后却指使颂莲的丫鬟雁儿诅咒颂莲，事情败露后，雁儿死了，她也被颂莲剪伤了耳朵。她因三太太雇人打自己的儿女，在陈佐千那儿揭发三太太与人私通的事，使三太太被投井淹死。她为了得到陈佐千的宠爱，照顾力不从心的陈佐千，在床帏之间用别样的手段伺候陈佐千。她应该是这几个女人中权力欲望最为强烈的人，为了满足欲望，她能不顾一切，使尽心机，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她却不能看清这欲望背后的虚无，她没有根基，靠陈佐千宠爱得到的权力很快会因为年轻姨太太的到来而破碎，并不能长久，她成为了欲望的奴隶，为欲望所驱使，这是她的悲哀。

三太太梅芬，戏子出身，身份低贱，却因拥有陈佐千的宠爱而无比张扬放肆，她赶在颂莲进府第一晚将陈佐千强拉到自己房中，敢雇人打二太太的儿女，敢骑到陈佐千头上，敢背着与人私通。她敢于做一切陈府后院女人不敢做的事情，在陈府后院一片灰影中增添了一抹亮色，但她最后却因为被二太太揭发与人私通的事被投井死去。我觉得她与人私通的原因有三个，一是陈佐千日渐老去，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二是不满与自己的身份现状，作为男人的陈佐千能有好几个女人，为什么自己要困在他一人身上，三是戏子身份，善于与人周旋。梅芬的悲剧在于身份地微的她要依附于一个有权势的男人，但她又不甘于依附这个人，它通过自己的张扬肆意来掩盖自己戏子的身份，又因为这个身份无法摆脱，即使她已经是陈府的三太太了。

四太太颂莲，一个受过新式教育的女学生，被迫嫁进陈府做妾，从一步步受宠到失宠，到最后疯了，她的人生就留在了那个灰暗的陈府之中。在苏童描写颂莲这个人物时，有四个场景令我印象深刻。第一个，在颂莲决定嫁进陈府之时，她的继母问她是嫁到普通人家做正头娘子还是嫁到高门大院做妾，颂莲说当然是嫁进高门，这表明在她发现自己已无法像父亲在时那样生活了后，她选择了这条看起来很好实际上布满荆棘的路，她自认为是最好的选择，但实际上却是她一生悲剧的开端，这就为她后来的悲剧埋下了伏笔。第二个是颂莲进府时，丫鬟仆役以为她是来投奔陈府的穷亲戚，对她冷眼相待，她却说以后你们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在她已经被引进后院，挑选丫鬟时，丫鬟正好是在进门时慢待了她的人，她用东西拨弄丫鬟的头发，问她是否长了虫子，做足了主人的派头。这里便显出颂莲在踏进陈府院子的时候就在调整自己的身份了，她在慢慢从一个女学生转变为一个妾，即使她还有些天真，却是实实在在的转变了。第三个是她听到陈府大少爷和他的朋友吹箫的时候，她心中想到自己在学生时还有这样的期望。这里表现出她即使身处后院，当了姨太太，还未被后院的心机手段完全污染，还有一点点被掩盖在心底的明亮。第四个是她疯了后穿着第一次进陈府时的学生装，在古井旁时，这里我仿佛看到了那个纯洁天真的颂莲，而不是在后院被逼疯的颂莲。她的悲哀在于，选择了一条自以为最好的路，最后却是迈进了深渊。

二、【男性的悲哀】：周旋于女人之间的悲哀

小说中主要的男性人物只有两个，一个是陈家家长陈佐千，一个是陈家大少爷陈飞浦，他们各自有不同的悲哀。一个辗转于后院女人之间，一个因看到太多勾心斗角而惧怕女人。

陈佐千，是陈家的大家长，妻妾成群，儿女绕膝，但他依旧不满足，一个接一个的纳妾进府。在文章开头，用迎娶女人的聘礼来暗示了陈家的现状，从大金锁到现在什么都没有，这表明了陈家在一步步走下坡路，陈佐千还在维持陈家的表面风光。而且他已经年老，却还在一个个的纳妾，这是陈佐千想用女人来掩盖自己老去的事实，他不服老，但却不能阻止自己的老去。他不停地纳妾，却找不到一个能真正在意自己的女人，能嫁到陈家的女人大多为了钱和权，这些后院的把他看成争夺的物品，能带给自己权利的物品，并没有将他作为一个真真正正的人来看待，这是他的悲哀之处。

陈飞浦，陈家的大少爷，收到大太太和陈佐千的宠爱，但是他并不幸福，还害怕女人。陈飞浦从小见识了太多的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那一张张美丽温柔的面孔在某个时候就变得阴狠可怕，这些女人为了争夺宠爱的狠毒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使得他在长的后不行。颂莲的到来使他心中有了一丝阳光，但不久后阳光就没了，他的懦弱推开了颂莲，也丢弃了这丝阳光。陈飞浦的悲剧在于，他生活的环境带来的影响，这些影响使他一生都生活在阴影之下。

《妻妾成群》中的每一个人物都有自己的悲哀，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可恨之处，但又同时是可怜之人。他们是悲剧的，是封建社会下的牺牲品。

【参考文献】：

（1）苏童《妻妾成群》

（2）李敏《苏童<妻妾成群>的女性主题》

（3）易瑛《从<妻妾成群>看苏童小说的叙述风格》

（4）黄雪玲《在女性夹缝中挣扎生存的男性浅析苏童<妻妾成群>男性生存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