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阅读莫言《蛙》的感想

浅谈阅读莫言《蛙》的感想

【摘要】2012年，莫言凭借小说《蛙》成为第一个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籍作家。生殖崇拜是中国社会自古以来不变的信仰，《蛙》便以乡土中国六十年波澜起伏的生育史为背景，以莫言的故土高密东北乡为影射，以“我”的口吻，讲述了妇产科医生姑姑万心的一生。莫言用这些历史中的人物重新再现了历史，引发人们对生命的敬意和对历史的深思。

【关键词】生育生命繁衍

“蛙”与“娃”同音，娃就是孩子。莫言说“蛙”其实是一个图腾，是作为繁衍的象征。小说中，“蛙”和“娃”有着许多关联，也是小说女主角“姑姑”表面对“蛙”的害怕实则对“杀生”的忏悔的隐喻。

我觉得深入联想后，“蛙”字还可以有这两个寓意：“娃娃哇哇的哭声、女娲”，而它们则共同指向了“生命”这个严肃的主题。具体而言，婴儿的啼哭声代表着新的生命的降临；而女娲是造人的女神。因而，尽管小说的中心词是“计划生育”，但这其实只是浅层表象，在这一中心词背后，隐藏着的是莫言对生命、生殖、繁衍的由衷敬畏和顶礼膜拜。

小说有五个部分，以一个故事讲述者蝌蚪为第一人称“我”，写信给一个与我的姑姑有些渊源的日本学者，也就是他的老师。前四个部分是“我”在不同的历史阶段介绍姑姑的故事，最后一个部分是我以姑姑的生平经历写的一出戏剧。

故事从五十年代开始讲起，越过六十年代三年饥荒之后的生育高潮，迎来1965年之后第一个计划生育高潮，再到文化大革命，之后翻越到七十年代末计划生育第二个高潮，最后回到现代。

书中的姑姑，在高密乡从事妇科工作50年，高密乡的“送子观音“，几乎高密乡所有的孩子都是经她接生的，是德高望重的人物。同时也是计划生育不折不扣的执行者，在她手上也抹杀很多未出生婴儿，甚至于产妇的性命。这样的矛盾下，负罪感大于她的成就，背负的巨大心理压力，从而在手捏娃娃找到暂时的心理慰藉，然而历史现实还是在她心理种下罪恶的根，过不去的坎。

五十年代，国家生产迅速发展，经济繁荣，这个时期也是姑姑的“黄金时期”。姑姑在这个时期里是“送子娘娘”，是“活菩萨”，姑姑对生命是无比的尊重，在这时，姑姑甚至被人们神化了，她拥有一双宝玉般凉“跟别人不一样的手”，她身上“散发着百花的香气”、“成群的蜜蜂跟着我飞，成群的蝴蝶跟着我飞”，这是青年时期姑的生命。

六十年代，计生政策在全国展开了，姑姑是计生政策的忠实拥护者。这一时期的姑姑不再是先前的“送子娘娘”，她是众人眼中的“魔鬼”、“活阎罗”，采取各种极端手段完成计生工作的她，令人发指。这是姑姑中年的生命。

老年的姑姑陷入对自己曾经杀害过的那些孩子的愧疚之中，于是嫁给了捏泥人的老艺人郝大手，将她引流过的婴儿，按照她想象中的容貌通过郝大手制成一个个栩栩如生的泥娃娃，这是她的忏悔和偿还，她想通过这种方式得到慰藉和救赎。

姑姑的一生多么的多姿多彩，跌宕起伏。她曾经被喊做送子娘娘，又被喊做杀人魔王，她被封为半仙赛神，又被骂为强盗土匪。姑姑接生过数不胜数的孩子，又杀死了难以计量的胎儿。

人们对姑姑的恨是有理由的。对一个以“上事宗庙，下继后世”的封建宗法制度为伦理基石的古老农耕民族而言，生育繁衍，不仅维系着一个家族的命脉，更是乡土中国社会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千年传承，意义卓绝。对于大部分思想保守落后的农民来说，孩子，尤其是儿子，是家族的希望和未来，是自己未来的依靠，因而即使计划生育政策能够给全人类带来更加美好的未来，他们也无法理解，更不能接受。书中的老母亲说出了当时很多中国人心的心声：“女人生来是干什么的，女人归根结底是为生孩子而来。女人的地位是生孩子生出来的，女人的尊严也是生孩子生出来的，女人的幸福和荣耀也是生孩子生出来的”。这句话在现在听来是对女性或许不尊重的,但是在那个时代，在中国的历史大背景下，这又是无可奈何的，它代表了老百姓从内心对生殖的渴望。

这一几乎不可调和的矛盾便贯穿了姑姑推行计生政策的一生，也让我们看到了一位基层干部的辛酸和无奈。然而，我们也必须承认，尽管计划生育顺应了历史的潮流，从长远来看是明智之举，但姑姑推行计生政策的手段是存在一定问题的。王仁美躲进娘家，姑姑为了逼她出来不惜破坏邻里关系，推倒邻居家的树；为了抓捕跳水逃亡的张拳之妻耿秀莲，姑姑故意拖延时间消耗她的体力，最终造成了产妇与婴儿双双身亡的惨剧。正如莫言在书中所说，“历史从来都是只记结果，而忽略手段的。”而我们后世人能做的就是反思历史，在沉思中获得启迪，指引未来的生活。

《蛙》是莫言用文字搭建的一座生命的神龛。从古至今，女性生殖崇拜就一直存在，从石器时代的原始信仰到宗族制封建社会中的“重男轻女”再到如今社会的人口问题。生殖，一定程度上是对生命的肯定，对生命的尊重，是生命的传递与延续。在时代的无情变迁中，不变的是人类对生命的虔诚，对新生命的热爱。“生育繁衍，多么庄严又多么世俗，多么严肃又多么荒唐！”莫言如是说。

历史已经是历史，我们不能说计划生育是错的，因为站在国家发展角度，它是一项正确的决策。但是对于当时那些逝去的生命和为了这些生命奋斗过的中国百姓，我们却又不能言之凿凿的称赞它。莫言用一部小说，用一个妇产科医生跌宕起伏的一生，引起了我们对生命、政治、繁衍的种种思考，我觉得这是一部伟大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