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凭一张皮,人凭一张面。
——题记
我惴惴不安的带上黑色口罩,将头发散下来,对着镜子我暗暗说到:“决不能让别人看到,绝对不能……”
走进甜品店,她们就招呼我进去,我紧张的走过去,用手不自觉得摸了摸脸。“哎?你怎么戴口罩了,感冒了?”说完,她们挪了挪椅子,却又伸长了脖子问我。我结结巴巴:“没有,没有,就是今天脸有点奇怪。”在她们再三要求下我小心的去下了口罩,原以为她们会吃惊,谁料到传入耳中的竟是笑声:“哈哈哈,你的脸怎么了?没什么呀,好好的什么也没有。”我猛的抬头:什么!她们没有看出来?我的脸没有问题?!我跑回家,满脑子都是她们的笑声,那笑声充斥在我的脑海,回荡在我的耳畔。
我呆呆的望着镜子,这是怎样一张脸——微笑到扭曲,眼神空洞。我伸出手摸了一遍又一遍,这真的是我的脸。我不可相信的摸了一下又一下,我的惊恐在镜子里就好像消失了一样,只剩下令我窒息的微笑。
白光刺痛了我的双眼,一下回到了那个我不愿回想起来的夏天。
八岁的夏天,“砰——”我的金鱼缸碎了,我看着它扑腾了两下就再也没了动静。远处她抬眼看着我:“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再赔你一条吧。”我痴痴的望着它,半响我抬起头,挂着同镜子里一样的微笑:“不用,没关系,丢掉就好了。”是的,刻在我脑海里的就是“没关系”。一切都没关系吧。
我走在街道上,突然一个中年男子向我快步走来,我担心自己的脸会被发现有什么异常,我加快了脚步,用手拨动头发,自然的遮住脸。但是,我还是被那个中年男子抓住了,他激动地告诉我,我的笑容很美,他想让我进他们公司成为模特。就这样,我迷迷糊糊的就走向了另一个世界。
白天,看着满街道上都挂满了我的海报,每个人都带着微笑矫正器,学习我,模仿我。我恍恍惚惚的走着,用手摸了摸我“金贵”的脸,走进了同样的那家甜品店。发短信问她们太久没见,要不要见一面,但是她们好像都太忙了。回过头,不远处她们坐在老地方:“谁要见她啊,就只会笑,没意思。”针扎在我的心里,我跑回家。用全力撕扯我的脸,依旧是那抹微笑;直到我累倒在地上,镜子中的我微笑着,粗喘着。
自从那一日后,我便整日没精打采。经纪人看我状态不佳就带我走在前往演唱会舞台的走廊,忽然间一条金鱼隐隐约约在我身边的墙体穿梭。“那个,我想自己准备一下,你先过去吧。”支走了经纪人,金鱼游梭到我跟前:“对不起,当时害得你死掉了。”“没什么,我来是想告诉你,我见过真实的你。你将我埋在你住所后面的花园里,你哭了,你很难过。”是啊,我很难过,但我却笑了。“所以,你要打破你的面具,将真实的你展现出来,那个你才是最美丽的,最真实的,最可爱的!”慢慢的它游离,慢慢的它消失了。我走上了舞台,拿起了话筒。但我没有像以往一样跳舞、唱歌,我用力将话筒砸在了脸上,一下,一下,又一下……我马上就要重生了啊!
我满怀期望的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触电了一般——啊!为什么,什么也没有!我的脸里面什么也没有!我惊恐的胡乱摸着,保安就这样把我拖了下去,我不知道为什么,面具下空洞洞的、黑漆漆的……
几个星期以后,街道上,每个人都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穿着铆钉、铜圈的奇奇怪怪的衣服。一位记者在采访两个少女,她们激动地告诉记者她们有多喜欢我。电视机前,一双眼睛注视着——我带着黑色的口罩,染着奇奇怪怪颜色的头发,窝在沙发里,翘着腿放在茶几上,经纪人坐在我旁边。啊!下次换一张什么样的脸好呢?我仰着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有些面具戴久了就取不下来了。
——后记
汉语言1班谢倩楠
2017.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