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人物筱燕秋及其悲剧背景

悲剧人物筱燕秋及其悲剧背景

——毕飞宇《青衣》

摘要：毕飞宇笔下的筱燕秋是一个出色青衣，她演的嫦娥出神入化。然而在当时社会扭曲的观念下，筱燕秋成为了一个社会的牺牲品，她是悲剧的。而筱燕秋对嫦娥执着的追求，乃至疯狂，又加深了她的悲剧。

关键词：毕飞宇筱燕秋嫦娥扭曲执着

《青衣》是毕飞宇的一部中篇小说，是毕飞宇自身文学创作风格由现代主义向现实主义的稳健式转变。毕飞宇在青衣中所表达的是艺术为那个特殊时代所冲击、毁灭，艺术家对艺术的痴迷，以筱燕秋为代表的女性的悲剧的现实。

毕飞宇是一位善于写女性的男性作家。从男性的角度，以旁观者的身份去描写女性，更有一种旁观者清的感悟。在《青衣》中，毕飞宇所刻画的筱燕秋是坚强、偏执的，毕飞宇对筱燕秋心理的细腻描写，是他对筱燕秋的痛苦挣扎，对嫦娥的执着追求的理解，却并没有将筱燕秋的痛苦与执着代入自身，不像女人写女人，会对自己笔下的人物产生共鸣。毕飞宇描写筱燕秋没有批判与褒赞，只是在描写，描写一个特殊时代背景下的一个女人的悲剧。使得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有更多自己的思考，思考筱燕秋悲剧的源泉，从而达到作者的写作目的。

在毕飞宇的笔下的那个时代，社会观念是扭曲的。副军长找柳若冰，为了睡名角，烟厂老板出资助《奔月》复演，为了睡名角，好像睡了名角就能彰显自己卓越的地位，证明自己站到了人生巅峰，从而得到一种扭曲的成就的快感。剧团团长乔炳璋明明十分瞧不起烟厂老板，却又因为烟厂老板是《奔月》复演的全部希望，而不得不虚与蛇委，好生伺候着，连陪笑笑得假了，还特意到卫生间里头歇了一会儿，用巴掌把自己的颧骨那么揉了又揉，免得太僵硬。筱燕秋不想与烟厂老板睡，却又觉得“这是迟早的事，早一天晚一天罢了……这件事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从古到今反正都是这样的。”①春来做了《奔月》主角，演了嫦娥，筱燕秋就看见她与烟厂老板走在一起了。这种种事件，都表现出了那个时代，人们道德观念的淡薄，思想观念的落后（没有反抗意识，或许还有些欣然接受）。在那个时代，艺术是与政治挂钩的，《奔月》首次公演亮相是为了纪念建国十周年，《奔月》的夭折是源于一位将军观摩后的感受“江山如此多娇，我们的女青年为什么要往月球上跑？”《奔月》从一开始就是为政治服务的，最后也没有逃脱被政治抛弃的命运。艺术本应该独立为一体，而不是依附于政治，但当它与政治强行挂钩后，就具有了它本不该有的属性，失去了艺术性的艺术，被抛弃是必然。但是《奔月》又重新出演了。这次它重新出演不是因为政治，却是因为烟厂老板想要睡名角的私心。从《奔月》的出演中，就可以看出那个时代政治、金钱对艺术的冲击，艺术的存在不是为了单纯的欣赏，它具有政治意义，包裹着各种各样的私心，最后艺术变得不再艺术，实在是让人觉得讽刺的同时又为艺术悲叹。

而筱燕秋，就是那个扭曲的时代造就的悲剧人物。筱燕秋演嫦娥，将嫦娥演到淋漓尽致，也将自己演成了嫦娥。嫦娥吃不死之药，奔向了月宫，筱燕秋吃堕胎药，奔向了嫦娥。像是一种轮回，或者宿命。嫦娥在月宫中孤独一世，筱燕秋在现实中也是孤独的，没有人能理解她。戏如人生，人生如戏，筱燕秋演戏，演着演着就忘了这是戏，她在二十年前，用开水泼李雪芬，二十年后，不想将舞台让给春来，因为在她眼里她就是嫦娥，别人代替不了，也不能让别人代替。而筱燕秋也确实是嫦娥，她演嫦娥的一颦一笑，就是嫦娥的一颦一笑，她演嫦娥的寂寞，就是嫦娥的寂寞。可筱燕秋是嫦娥，就不再是女人了。她失去了女人应该有的人性，却有嫦娥应该有的仙气。但筱燕秋不是仙，她在人类社会中，在那个扭曲的时代中，她身为女人，也只能随着时代走。她曾经寄希望于爱情，希望爱情能带她回到身为女人的那个她，却又被烟厂老板无情的打破。“女人就是女人。她学不来也赶不走。”②这是筱燕秋的悲剧。

筱燕秋视嫦娥为她的理想，她执着的去追求她的理想。对筱燕去而言，只有嫦娥能使她脱离这烦扰的世俗生活，才能使得她的精神得以飞升，她才能获得快乐。可是世人不能理解，世人想要看的只是舞台上的嫦娥，演嫦娥的人是谁，他们不关注，也不在乎。所以当筱燕秋已经不再适合演嫦娥时，筱燕秋就会被换掉。这是筱燕秋所不能容忍的，她为了追求她的理想，她什么都能做。可是到了最后，筱燕秋还是被春来代替了。没有了舞台，也就没有了筱燕秋，舞台上演嫦娥，筱燕秋是演嫦娥，而舞台下演嫦娥，筱燕秋就是嫦娥。“她开始了唱，她唱的依旧是二黄慢板转原板转流水转高腔……筱燕秋边舞边唱，这时候有人发现了一些异样，他们从筱燕秋的裤管上看到了液滴在往下淌。液滴在灯光下面是黑色的，它们落在了雪地上，变成了一个又一个黑色窟窿。”③黑色的窟窿仿佛是筱燕秋最后的归宿，窟窿里没有别人，没有现实里的万物，只有筱燕秋，就好像月宫上只有嫦娥，嫦娥与筱燕秋最后重合在了一起，孤独，寂寞，却又是理想的实现。

“人是自己的敌人，人一心不想做人，人一心就想成仙。人是人的原因，人却不是人的结果。人啊，人哪，你在哪里?你在远方，你在地上，你在低头沉思之间。人总是吃错了药，吃错了药的一生经不起回头一看，低头一看。吃错药是嫦娥的命运，女人的命运，人的命运。人只能如此，命中八尺，你难求一丈。”④在现实中，筱燕秋只能向命运低头，可在理想中，筱燕秋又拼命的奔向理想（嫦娥），命中八尺，一丈不可求，在那个时代背景下，筱燕秋求了一丈，而有了悲剧的一生。那在另一个时代呢。筱燕秋的悲剧，我们应当反思。

注释：

①②③④毕飞宇，《青衣》，《毕飞宇作品集》上海锦绣文章出版社，2008-11，第六章，第四章，第八章

参考文献:

[1]王惠.从《青衣》说开去[J].语文学刊,2010(08):78-79.

[2]井维佳.悲歌的嫦娥——毕飞宇《青衣》之筱燕秋人物形象分析[J].学苑教育,2009(01):18.

[3]关雨晴.自我生命的存在、坚守与迷失——毕飞宇《青衣》试解读[J].名作欣赏,2017(32):124-125.

[4]尹威.艺术挽歌时代的赴难“青衣”——毕飞宇小说《青衣》中的悲剧意味[J].襄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5,14(05):69-72.

[5]钱映雪.《青衣》:戏如人生[J].文教资料,2014(36):82-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