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族神话是中华民族文化的一支瑰宝,是满族文学的源头。满族在中国文化上有着不可或缺的地位。满族是唯一在中国历史上曾两度建立过中原王朝的少数民族。满族的发展历史可悠久,可追溯到7000年前的肃慎新开流文化和茶啊冲文化时期,有着属于自己的文化体系。从最初的中国北部,发展到南部,虽也在逐渐被汉化着,却也仍然保留着属于自己文化的精髓部分。
满族起源于中国北部,满族人民及其先祖世居北地,过着气候寒冷、长期渔猎的生活。在长期不断演变的过程中,也形成了满族人民独特的地域文化,赋予的满族神话独有的气质与个性。而满族萨满神话就是这一文化中的典型代表。
一、对女性的崇拜
在满族神话中,对女性的崇拜是满族神话的一大特点。在神话中,女神不仅是人与万物之母,甚至是天地宇宙之母,是女神创造了宇宙万物与人类,并且战胜黑暗与寒冷。无论是较早的世代口口相传,还是用文字记载流传下来的神谕,都有女神创世的记述。神话中的女神多以创世、济世、拯救人类的形象出现。并且,女神崇拜思想贯穿于满族神话的始终。
地处北方以渔猎为主的满族是一个相对晚熟的民族,大多满族的氏族共同体直到明末清初还处于母系氏族社会,并由母系社会形态直接进入君主集权社会,因而在族群的两性观中仍然保留了较强的女权观念,由此也产生了大量女性英雄形象。如《乌布西奔妈妈》、《他拉伊罕妈妈》、《弓箭神多龙格格》、《恩切布库》、《西林安班玛发》等,构成满族英雄神话中的重要一支。满族神话最显著的一个特点,就是拥有众多女神形象。她们个性鲜明,各司其职。这在世界各国各民族的神话中都是极为少见的,具有很重要的历史文化价值与文学艺术价值,为后人研究满族文化有着重要作用。
在满族创世神话《天宫大战》中,就记述了多位女神,构成了一个庞大、有序、系统的女神体系。她们之间有着严密的统辖关系,以天女阿布卡赫赫三姐妹为主要尊神。此三姐妹“同根同生,同存同在,同生同孕”,并“永生永育,育有大千”。以三姐妹为代表的善势力与恶神耶鲁里争夺宇宙主宰权而进行斗争,最后善良战胜了邪恶,光明战胜了黑暗,天地祥和,宇宙清平。这看似只是神话中神的斗争,不如说是一场人与自然的斗争,人们将战胜自然、征服自然的愿望寄托在他们的神话中,注入自己民族独有的精神理念与价值观,彰显属于民族、属于世界的文化瑰宝。
在女真时期广泛流传的远古创世神话,如《天宫大战》、《恩切布库》、《乌布西奔》以及《东海沉冤录》中记载了三百多位女神,这些各司其职的女神是满族先民神话中的主要神祇。从关系构成上来看,众神之间的更多展现的是和谐、友爱般的姐妹情谊和平等关系,这是母系氏族社会族群之间、人与人之间乌托邦形态的展现。从内容表达上来看,无论是“恩切布库”还是“乌布西奔”等等的诸多女神,都是率领部落与自然界(洪水、猛兽、瘟疫)进行抗争的英雄,她们都被赋予了仁慈、善良、勇敢、睿智等完美品格,成为后人学习的榜样与道德规约的准绳。
在原始社会中,满族女性就拥有极其崇高的社会地位。满族妇女为自己的女性才能而自豪——如治理家务井然有序、精巧的手工,有良好的子女和儿媳,称心如意的丈夫,自己的美貌以及母性的品质等。
二、满族最高图腾——海东青
海东青是一种名鹰,中文名鹧应,即肃慎语(满语)“雄库鲁”,意为世界上飞得最高和最快的鸟,有“万鹰之神”的含义。传说中十万只神鹰才出一只“海东青”,是中华肃慎(满族)族系的最高图腾。除了“万鹰之神”,海东青还有“神的使者”、“最接近神的存在”、“神选中的子民”等含义,这里的神指的是肃慎文化的最高神天神之母阿布卡赫赫。在神话中海东青是一个浑身燃烧着巨大光、火和热、挥舞着巨大翅膀、永不停歇、永远怒翅飞翔的鹰神形象。
海东青盛产于混同江(今松花江)下游至入海口处,迁徙于三江(黑龙江、松花江、乌苏里江)沃野山林中,瑰丽俊伟,体态矫健,凌空能捕天鹅,冲地可擒野兽。满族是以射猎著称的民族,其先祖肃慎先民们很早就懂得捕鹰,驯化后,用来帮助猎户捕获猎物,俗称"放鹰"。早在唐代,"海东青"就已是满族先世靺鞨朝奉中原王朝的名贵贡品。在满族民间有着许多关于海东青的传说。有一个传说故事《鹰城与海东青》,写的就是关于完颜阿骨打借助海东青助战以少胜多,大败辽兵获胜的故事。传说中的海东青是乌黑的,不是白色的,海东青是鹰神,他是拥有人的身体的一位神,在中国历史上还有很多海东青的传说,海东青是正义,光明,无私的一位神,海东青最早出现在后羿的传说中,海东青的速度是所有鸟种族里最快的,他是大自然的保护神。
满族人与鹰有着不解之缘,也是爱护飞禽的典范,对鹰的崇敬源于鹰的可畏力量,它以高居在险处,非凡的飞翔能力,以小胜大的精神和高强的本领,急风骤雨练就了一双无比矫健的翅膀,日月岚光铸出了两只锐利的眼睛。奋飞九天而不知疲倦,高瞻远瞩而从不迷失方向,越是严寒风雪,他越是无畏地百折不回地向前。
在女真人的整个民族精神世界中充满了"鹰气",海东青是女真人的心目中最崇高、最神圣的英雄。女真族原本弱小,敢于反抗压迫,战胜强敌,有着海东青的精神。海东青成为女真民族之魂,“女真”的含义为“东方之鹰——海东青”。
三、族群精神
民族神话不仅仅是伴随该族群历史发展的精神隐喻,同时也是这一民族成员文化活动的精神果实和自我意识的记录。在“女真—满洲”几千年的绵延发展中,神话中所构建的认知谱系贯穿于民族的发展历史,在这一谱系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族群自我意识的嬗变历程及其精神信仰体系的建构。
已经收集整理较为完整的记录完颜部族群起源的《完颜部的来历》,主要讲述了完颜氏部落的形成:女真和函普的大儿子王颜已成年,可女真一直记着白发玛发的话,不让他和自己的妹妹成亲。后来王颜经历磨难救出了被九头怪抓走的外族姑娘,两人结为夫妻,生下了不少儿女,由于王颜在除妖途中喝了能给人力量和智慧的玉泉水,其后代个个聪明有力,王颜部落由是强盛,这就是后来的完颜部。
在这个神话中,讲述了不同部落的结姻,男性的主导地位,完成了对完颜氏部落源起的追想。这类神话通过追溯氏族源起的祖先,表达了氏族的共同精神归属及认同,以此实现氏族人丁昌盛、世代繁衍不息的愿望。
在满族神话的认知谱系中,神话诸神的活动与满族氏族社会内部的原始社会分工同步而生。由于渔猎以及原始农耕的发展,满族氏族社会进入原始农业经济的混生阶段后,氏族社会中的劳动分工进一步细化。而面对强大多变的自然世界,满族先民时刻感受到自然的变化对自身生活、生产的巨大影响,人与自然的关系从“生命一体化”开始转化分裂。与此对应的是满族神话中开始出现更多的神祇形象,主宰着人类生活的不同方面。
满族神话中的英雄大多都是用来抗击自然的。满族先民的生存面对多变的自然界,生存随时会受到威胁,故在这一境遇下,出现了许多抗争恶劣自然界的神话英雄。这种同构现象反映出满族人与自然的关系与所持态度,以及对族群某类重大历经的深刻记忆。
在满族共同体漫长的历史形态进程中,无论是氏族、族群以及国家的组织形态都可以在神话中找到印记。能够印证这一点的莫过于完颜氏与努尔哈赤氏的创世神话。在《金史》中大量记载了有关始祖与族源的神话故事,这些故事内容所表达的共同目的就是凸显与神化完颜氏的入世,以确立“大金国”政权的合法性为目标。如《乌古乃找媳妇》故事便是如此。这是一个十分典型的有意识地以族群文化自觉构建出来的政权故事,神化的表述上采用了乌托邦形态,但却表达出国族意识形态的思想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