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莫言《蛙》中的人性扭曲与救赎

浅谈莫言《蛙》中的人性扭曲与救赎

【摘要】《蛙》以平凡质朴的语言，讲述了一个山东高密县的一个妇产科医生，“我”的姑姑传奇而又复杂的一生。在故事开篇，便写出了在科学民主初放曙光的中国，姑姑作为高密县唯一的一个妇产科医生与接生婆斗智斗勇，不顾一切地保卫着一个个新生的生命，是一个人人爱戴的“送子娘娘”。但是到后来，由于新中国国情的需要，国家开始实行计划生育政策，姑姑成为了乡里面计划生育的负责人，亲手毁掉了许多未出生的婴儿。由一个人人爱戴的“送子娘娘”变成了一个人人讨厌的“杀人恶魔”。后来姑姑自知罪孽深重，企图用捏泥娃娃来赎罪，却又不可饶恕地走上了卖假药，非法接生的罪恶之路。《蛙》深刻地批判了人性的扭曲与变异，呼吁人们在充满污秽的现实中保持人性本真与善良。

【关键词】姑姑人性扭曲救赎计划生育

【正文】

姑姑的父亲是八路军的军医，在胶东一带名气很大。姑姑继承衣钵，开始在乡村推行新的接生方法，很快就取代了那些接生婆们在妇女心中的地位，用新方法迎接了一个又一个婴儿的降生。她是一个热衷妇产职业，热爱新生婴儿的优秀医生。不仅成为了人们心中的“送子娘娘”，而且是人们心中的英雄，颇受人们爱戴。

年轻时候的姑姑无时无刻不显示着人性的光辉，她是革命烈士的后代，还曾经与日军司令斗智斗勇过，在她的身上，有着正义的英雄情结。她心地善良，尊重生命，平等地看待每一个生命，她不会以孩子的身份来论出生，因为她接生的第一个孩子是陈鼻，陈鼻是地主家的后代。为此姑姑还表示过遗憾，她说自己接生的第一个孩子本应该是革命的后代，没想到却接生了一个地主家的狗崽子。姑姑的身上闪耀着母性的光辉，她是一个纯洁善良的天使，她不仅为人接生，还为牛接生。她超越了阶级，超越了人畜界限，怀着对生命的崇敬，认真地迎接着每一个生命的到来。这一时期的姑姑始终坚持着人性的本真与善良。

后来国家为了控制人口剧烈增长，实行了计划生育政策，姑姑成为了乡里面计划生育的负责人。从此她带着自己的徒弟们严格执行计划生育政策。让已经生育的男人结扎，让已经生育的妇女流产，便成为了姑姑那段时间里的两件大事。姑姑从来都不是一个犹豫软弱的人，执行计划生育这项国家政策时，就跟当初捍卫新生儿的生命那样坚决。乡里有人偷偷怀上了孩子哪怕是姑姑的亲侄媳妇也难逃厄运。姑姑像丧心病狂了一样，用挖掘机拉掉了亲侄媳妇邻居家的大树，并威逼“我”的岳父，如果不交出“我”的妻子，就拉掉周围邻居的房子。在姑姑的一再逼迫，和周围邻居的哀声咒骂下，“我”的妻子王仁美才打开了大门，并答应了姑姑做流产手术。但因为王仁美怀孕月份大，姑姑的手术并没有成功，即使姑姑给她输了血，但最终王仁美还是死去了。还有陈鼻的老婆王胆的死，也是因为第二胎间隔不到八年，怀孕了，遭到姑姑等人的多次的围追拦堵，最后追到河里，姑姑的船追上了王家的木筏，王胆要生了，发出了撕裂人心的哭喊声，姑姑只好跳到木筏上，给王胆接生，孩子早产了，王胆血流尽而死。还有张拳的老婆，假装答应跟姑姑去做人流，后来却在船上跳水逃跑，姑姑也没有立马抓住她，而是将船跟在她后面，看她能游多久，结果却因体力耗尽死在了水里。此时的姑姑已经不是一个天使了，她是一个恶魔，亲手毁掉了许多个未出世的婴儿。

姑姑人性的扭曲不仅仅只是因为国家计划生育的实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姑姑男朋友王小惆的叛变，使姑姑也遭受到了政治迫害。两件大事儿的发生使姑姑的人性逐渐扭曲，一幕幕戏剧般的荒诞的事实，使姑姑由“送子娘娘”变成了“活阎王”，变成了一个“红色木头”，像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王小惆背叛国家背叛爱情的罪过都让姑姑来承受，使姑姑不仅失去了婚姻和爱情的美好，而且遭到了政治批斗，失去了光明的政治前途。所以当国家实行计划生育政策时，姑姑想要认真贯彻落实来戴罪立功。为了不择不扣地执行党和国家的任务，她不惜从一个“活菩萨”变成一个“活阎王”。对待超生的，她毫不留情，所以才逼死了自己的亲侄媳妇，逼死了张拳的老婆，还逼死了王胆。她美好的人性在一步步地扭曲着，甚至于一步步地变成一个毫无人性的革命工具。在实行计划生育时，我们完全看不到一个妇科医生应有的对生命的尊重和怜悯，而是看到了一个完全没有个人意志、完全政治化的、只知道执行任务的工具化的人物。在高度政治化的时代里，姑姑逐渐变得冷酷无情，失去人性，不再尊重和敬仰生命，逐步成为革命的工具。她的人性被严重的扭曲着，她的所作所为完全可以用罪孽深重来形容。

姑姑后来退休了，她由一个革命工具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女人。那些被强制压迫的被扭曲的人性释放了出来，她感受到了人性的召唤，所以当她听到那些蛙叫声时，才会感到恐惧和害怕。“蛙”“娃”一片片蛙叫声让她感觉自己仿佛听到了那些被自己杀掉的婴儿的哭声。姑姑老后日夜遭受着内心的煎熬，她感觉自己手上沾满着鲜血，她总会梦到那群死去的娃娃。人性的拷问让姑姑意识到自己罪孽深重。为了让自己的心灵得到慰藉，姑姑开始了自我救赎之路。她嫁给了郝大手，想通过郝大手捏泥娃娃来减轻自己心灵上的罪恶感，拯救自己不安的灵魂。郝大手是个捏娃娃的能人，他能够根据姑姑描述的那些被她强制流产的娃娃的模样捏成格局形态的泥娃娃，姑姑把这些泥娃娃供奉了起来，并祷告他们投到一个好人家，以此来赎罪。姑姑意识到了自己曾经恶魔的一面，她希望得到宽恕和谅解。姑姑即使饱受巨大的心理折磨，她也不肯结束自己的生命。并不是因为她贪生怕死，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还是一个罪人，没有死的资格。她说：“一个有罪的人不能也没有权利去死，他必须活着，经受折磨，煎熬，像煎鱼一样翻来覆去地煎，像煎药一样咕嘟咕嘟地煎，用这种方式来赎自己的罪，罪赎完了，才能一身轻松地去死。”由此可见姑姑的自我救赎意识的强烈。

《蛙》中，作者将姑姑放在了一个高度政治化的社会里，揭示了在高度政治化的社会里，人性的扭曲与挣扎，引发了人们对人性的思考。在这部作品中我们看到了计划生育工作者的麻木残暴，看到了社会伦理道德的瓦解，看到了人性的扭曲。作者深刻批判现实的残酷，人性的扭曲，意在呼吁人们在充满污秽的现实中保持人性本真与善良。

【参考文献】莫言《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