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世说新语·贤媛》中的女性形象
[摘要]:魏晋是一个特别的时代,魏晋风流也就成为了后代文人可望而不可即的风范。这其中特别让后代赞叹不已的是其间的女性风采,她们可以说是整个古代中国最为靓丽的风景,让后人回味无穷。《世说新语·贤媛篇》三十二则事例,则比较集中而又在不同方面向我们描述了魏晋时代背景下定义的“贤媛”。其中《贤媛》篇从才、德、识、情、貌等方面对当时女性进行了描绘。
[关键词]:《世说新语》贤媛女性形象
《世说新语·贤媛》篇在整本书中排行第十九,共有三十二则,展现了魏晋时期上流社会中的妇女形象,风姿绰约,不输丈夫。她们或才思敏捷,或能言善辩,或高瞻远瞩,或忠贞情烈,其间种种便表现在她们的言行之间,本文旨在分析她们的风采精神。
一、才能篇
魏晋时期背景特殊,混乱的时代往往伴随着思想的自由。魏晋多名士,名士则大多出生背景更为优越的名门世家,而大家族中的女子则因此受到家族影响,风气渐长后带来的景象即是今人所谓的魏晋多才女。
魏晋中才女名声最重的,私以为莫若谢家女,谢道温。《贤媛篇》提及她对丈夫王凝之的批语,不可谓不刻薄,一个敢于在家人面前对丈夫下批语“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的大胆妇人,放在后世怕是要被道学家判上个“无知妇人”之说。而谢家女生在魏晋,成长于谢氏一族,看的是谢家宝树,自己吟的是柳絮词句“未若柳絮因风起”,形容气韵更被济尼评为“王夫人神情散朗,故有林下风气”,这才是真正疏朗大气,举世无双的女子。从刘孝标注引《妇人集》可知:“谢夫人名道韫,有文才,所著诗、赋、诔、颂传于世。”由此可见谢道蕴在文学上造诣很高,堪称一代才女。咏雪的故事遂成为千古佳话,而“咏絮才”也成为了才女的代名词。
二、德行篇
德行女子在《贤媛篇》中不可谓不多,然而评判德行的标准却不是三从四德,而是魏晋时代自成的特有德行。比如谢安之妻劝阻谢安看歌舞,以“恐伤盛德”为由,寥寥四字,字字珠矶,凌然有声。想来日后谢安再赏歌舞时,此情此景必然是历历在目了,言辞恳切,叫人叹服。为人妻子事事替丈夫考量,为人母亲的自然也就是为儿女思虑了。陶侃的母亲算是其中代表人物了,陶母剪发换米,砍柱做柴,从而为儿子取得贵人的青睐,更在陶侃做官之后给她送腌鱼时,回信责备他:“汝为吏,以官物见铜,非唯不益,乃增吾忧也。”有德行的女于能在适当的时侯做适当的事情,能劝阻丈夫修德,能帮助儿子把握机会,能给儿子适当合理的劝诫。这样的德行,在古代中国可谓稀罕,因为后世儒家强调女子以“三从四德”为标准,突出女子的从属地位,基本没有资格对丈夫甚至儿子说三道四。虽然魏晋女子之前也有孟母三迁之类的事例流传千古,也有把儿子教育成才的女子,但魏晋时期更多的却是劝诫丈夫,又与男子在家庭地位并列的女子,而且若丈夫不争气的话,还难免受到妻子奚落和指责。这就不是其他时代所能看到的了,可见魏晋风度在女子身上的充分体现。
三、时鉴篇
《世说新语》中的女性很多胆识过人,识人精准。女性卓越的识人之才,很大程度上受魏晋时期流行的人物品藻的影响。如《贤媛》第七、八则收录了许允的妻子阮氏超人的识鉴之才。其中山涛之妻也颇负盛名。《贤媛》第十一则记载山涛留宿嵇康、阮籍二人,山涛之妻“觉公与二人异于常交”,便“夜穿墉以视之,达旦忘反”。等到山涛询问妻子对二人的评价之时,妻子答道:“君才致殊不如,正当以识度相友耳。”深夜凿穿墙壁窥伺男子,这在古时已有悖常理,况且在观察完阮籍、嵇康二人之后,她还一语中的地指出了夫君的不足,认为山涛应和二人学习才情。刘孝标注里引入王隐的《晋书》曰:“韩式有才识,涛未入仕时,戏之曰:‘忍寒,我当作三公,不知卿堪为夫人不耳?’”如此性格豪放热情而又内心细腻察人的女子,怎能不教人喜欢佩服呢?
四、情节篇
魏晋女性在相对开放自由的社会氛围中,不仅表现出对美的追求和赏析,而且出现了一群对“情”执着追求的女性。出嫁前,她们敢于大胆追求自己所爱的男子。出嫁后,她们追求情爱的率真、自然态度使夫妻生活充满情趣,她们将对丈夫的情与爱酣畅淋漓地表达了出来,如“王安丰妇卿安丰”、钟夫人的“参军之戏”、温峤新妇以“老奴”称夫婿,都可看出女性以率真冲破了礼法的桎梏,在包办婚姻中争取到了自己的幸福。夫死后,她们能坚定地表达出自己“谷则异室,死则同穴”的矢志不渝之情,如郗嘉宾妇所说的“生纵不能与郗郎同室,死宁不同穴”。当时风气较开放,改嫁的女子并不会被人轻视,郗妇选择从一而终并非为了表白自己的贞节,而是发自内心的挚爱,爱到深处,生死相随。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魏晋的开放风气给了女性一些自由表达的空间,夫妻之间的关系相对平等,作为妻子身份出现的女性较之前代独立自主的意识更强,体现了女性意识的觉醒。
四、相貌篇
从古至今,女子之美为人称颂。《世说新语》对女性外貌美的直接描绘较少,但因受当时当时社会名士风流的“玄心、洞见、妙赏、神情”影响,刘义庆辑录女性题材的标准,即注重女性“才”之美。
中国传统对于女性外貌美的心理定势还是很强的。《贤媛》第二十一则描述李势妹之美:“正值李梳头,发委藉地,肤色玉曜,不为动容。”桓温平蜀,以李势妹(一说为李势女)为妾。该女子美貌非凡,桓温很是宠爱。桓温之妻南康公主出于嫉妒便带领侍女欲杀之,不想却被李氏惊为天人的美震撼住了,产生了“我见犹怜”之心,就不忍杀害她了。当然李氏的转危为安还依靠她淡然处之的态度与真挚的言语,这是后续了。因对于美的欣赏而放下屠刀,可想而知这份美丽足够精彩绝伦。如果说男性欣赏女性的容颜,尚属于异性相吸的范畴,那么女性为同性的容貌所打动,则是女性唯美意识的苏醒,也是女性生命的觉醒。这里的侧面烘托所产生的“美”的效果,比直笔“发委藉地,肤色玉曜”来得更为深刻、更为震撼。
《世说新语》也具有鲜明的时代意义,其中对女性形象的塑造大不同前。书中的女性摆脱以前三从四德的形象,以积极乐观的态度参与到生活当中,热烈地追求美,追求文学艺术,展现出一种活泼开朗、灵动不俗、具有开创性意义的女性形象,这对后世女性文学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参考文献:
1、《世说新语》,刘义庆撰,刘长江译著,中国工人出版社
2、《<世说新语>中的女性形象评析》,刘娜,《名作赏析》2015第21期
3、《<世说新语·贤媛篇>中女性风采的展现》,李雪娇,《文学教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