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文化,是语言学家对语言与文化关系思考的学科。这个学科使语言学研究不止于语言形式,而且也通过语言来研究一个民族文化的过去和将来。因为语言之中蕴含着文化,而文化的丰富和发展又得益于语言,两者的关系是相得益彰的。
《语言与文化》是罗常培先生撰写的一本探索语言与文化关系的小书,被认为是中国文化语言学的开山之作。这本书正文部分共有六章,其中令我印象最深的是第二章:从语词的语源和变迁看过去文化的遗迹。
文字有自源文字和借源文字,语言和语词自然也有本土和借用。而探究语词的词源与发展,这个过程是十分有趣的。特别是书中举到的德语中Lade,Laden,laden以及einladen,由于本身在学习德语,所以深受这一类长相类似,却又有本质区别的词的荼毒。laden在英语中是装载的意思,它和盎格鲁撒克逊与hladan和斯拉夫语klada发音很相近,所以不难理解其词源,而Laden在德语中则是“商铺”,词性为阳性。书中解释到Lade和Laden的词源及本意,前者是抽屉,后者是商铺和护窗板,早期的Lade本身就有“板条”的意思,二者本意相同,只是发展到现代便各自采用其他意义。
再说einladen,在德语中它是可分动词,意为“邀请”,在造句时需将ein放在整个句子的末尾,但是如此生硬的知识接受起来难免少些乐趣。罗常培先生在书中解释到einladen的词源,来自“传票”这一意义,而从einladen,Vorladung的用法指着送递木板传人出席法庭。于是现代普通当做“邀请”的意义就演变过来了。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还未接触这本书之前,在大学英语中有一篇叫做“TheGloriousMessinessofEnglish”的文章,里面有大量对英语借词的描述,可以与本书联合起来做分析。罗宗强先生从词的词源来探究其文化意义,但是这篇文章呢又是从词的创造来作为切入角度的。比如Walkman,实际上这个单词并不存在于英语词汇中,它是日本制造商将两个简单的英语单词组合在一起作为其品牌产品的名称,而英语以其极大的包容性吸收进自己的语言中,这也是英语为什么能够成为世界上适用范围最广的语言的一个体现。
罗宗强先生从印欧语系入手谈语源和变迁看过去文化的遗迹,但是作为中国人,必然是要落脚到自成一派的汉语这一语言体系上来。显而易见,如果要谈汉语及其文化,自然是先从方块字入手,它的每一撇、每一捺都是民族文化的律动。
最常见的例子便是“贝”字旁的汉字,例如财、贾、贡等字,这些都是和钱币有关。但是为什么要用贝字来表示?因为最早在商周时期,人们就有了最原始的贸易,而“贝”就是货币。在对古代汉语进行学习的过程中,“王”字勾起了我的兴趣,罗宗强先生的观点让我对“王”字的理解有了新的认识。《说文》中有写到“三者,天、地、人也;而参通之者,王也。"尽管王字的本意为“持有兵器的将士”,但随着历史的演变成为了“最高统治者”的意思,许慎的解释“天、地、人”三者而贯之谓之“王”,则体现了天人合一、皇帝是上天的使者、重鬼神等观念,企图借此来愚昧平民百姓,以达到中央集权一统天下的目的。
本书除了第二章,还有第六章从姓氏和别号看民族来源和宗教信仰也是比较有趣的。英文名字如Mary、David、Peter等名字都是来源于圣经,而圣经毋庸置疑是基督教的圣物。在中国古代,如苏轼,名轼,字子瞻,号东坡居士,他的号其实特别有讲究。何为居士?居士是旧时出家人对在家信道的人的泛称。何为道?这里面的学问可就深厚博大了。不止苏轼,李白自称为青莲居士,唐寅自称六如居士,孙越自称明月居士等等,从他们的自称其实可以看出一些佛、道对这一时期的文人雅士思想心理的影响。
一种语言的语言结构是一个完整的语音符号系统和书写符号系统,是一种语言区别于另一种语言的根本所在。不了解一种语言的语言结构,就无法辨认该语言的语音或书写的符号,并从中获取语义,没有这些作为基础,就更无论探究语音词汇的文化意思。
作为中文系的学生,与语言打交道是必然,并且需要了解进而掌握不同的语言体系,这对我们的专业学习以及更高层次的语言研究是非常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