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传》读后感
李鸿章的一生争议很多,各种解说纷纭,读梁启超《李鸿章传》后,认识到不一样的李鸿章。
本书作者梁启超,清末维新派,戊戌变法重要人物,失败后流亡日本。其间闻李鸿章病死,遂收集史料、著成此书。李鸿章卒于1901年,死后几个月,年仅29岁的梁启超便作出《李鸿章传》。本书之一大特点,是时代人物写时代人物,两人在维新其间有过交集,对时局有胜于一般作家之了解,困局之中,同为挺身入局之人,推敲本心,颇有英雄相惜之感。读之,尤喜梁的半古半文之风格,又一股酣畅淋漓,气势磅礴之感,真是痛快。
篇幅很短,关于李鸿章的性格、心理、素养,个人成长历程均一笔未提。这本书事实上是一篇很主观的梁个人对李的评价的小书,而28岁的梁对这位中堂大人的核心评价只有四个字:不学无术。有人说梁写这本传记对中堂大人有理解洗白之情,我看未必。梁是有批驳那些极力抹煞中堂大人一切功绩的人。
梁在绪论就谈起“天下惟庸人无咎无誉”,而纵观李鸿章争议的一生,梁总结“吾敬李鸿章之才,吾惜李鸿章之识,吾悲李鸿章之遇”。梁认为李鸿章为“时势所造之英雄,非造时势之英雄”,这一点也是比较中肯的。曾经认为李鸿章也无非是善于辞令,阿谀奉承之辈,才有如此殊荣,不曾想他前期的戎马生活也如此精彩。李鸿章早起拜曾国藩为师,幸得曾国藩推荐,招募淮军,得程学启、郭松林、刘铭传等名将,继而与湘军平太平之祸,又除捻民之乱,梁评价曰“鸿章之用兵也,谋定后动,料敌入神,故在军中十五年,未尝有所挫衄”。此两章讲兵家李鸿章,大大颠覆以前的历史观,足以让人感慨。
洋务运动即起,李鸿章实为主力之人。办洋务,无怪乎两种形式:一是军事,如购船、购械、造船、造械、缮船坞等,二是商务,如铁路、招商局、电报局、开煤矿;期间亦有兴学堂、派学生游学外国之事。然李鸿章终归只是学习西方的一技之长,结果洋务最终衰败。梁认为“李鸿章实不知国务之人也。不知国务之为何物,不知国家与政府有若何之关系,不知政府与人民有若何之权限,不知大臣当尽之责任。”梁启超又进步论述,批判李鸿章“知有兵事而不知有民政,知有外交而不知有内治,知有朝廷而不知有国民。继而甲午中日战争开始,清廷以惨败结局,李鸿章虽然责任重大,但“徒归罪于李鸿章之淮军不可也”。梁几乎同意西方报纸评论“日本非与中国战,实与李鸿章一人战耳”。既如此,“虽败亦豪哉!”
李鸿章后半生生涯作为外交家,也是他荣誉与诋毁的原因。待甲午中日战争战败之际,李鸿章与之谈判,困难重重;曾遇刺客,竟发“舍于命而有益于国,亦所不辞”,实在让人可敬。梁评价此时的李鸿章为“当此之际,虽有苏张之辩,无所用奇谋”,其李鸿章境遇之心酸可见。李鸿章“欲借欧力以拒日”,奈何俄手段卑劣,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与李鸿章签署《中俄密约》。不期密约泄露,各列国逼迫清廷割地开始。梁评价曰“盖有一种战国策之思想,横于胸中”,“以此手段,而造出后此种种之困难,自作之而自受之。”
李鸿章末年义和团起,与清廷共谋,天下共嫉之。而此刻“天偏不使难之早平,偏不令李之早死”,好像专门为李鸿章设置的这一位置,最终让其完成平难的使命。最后时刻,鸿章病入膏肓,仍忧国忧民,清廷都感动不已。李鸿章一去,“竟随北洋舰队、津防练勇,同长辞于此世界、此国民“,着实让人感伤不已。
梁与中外人物对比,皆不相同。而梁启超以两言断言之“不学无术,不敢破格,是其所短也;不避劳苦,不畏谤言,是其所长也”。不过李鸿章自知自己只不过是为清廷“裱糊匠”,也足见鸿章之远见了;但他始终未明白治国之根本,梁启超说“不学无术”也不为虚。而在百年前梁启超”竟发出警示明训“殊不知今日世界之竞争,不在国家而在国民”,真是谓震耳发聩。直至今日,知其大义者又有几人,不过寥寥而已。李鸿章实属一时非常之英雄,而观其梁启超本人,又何尝不是?
我想喜欢晚清这段历史的中国青年,定是有大志有大勇有担当的青年,他们在民族的血泪中探索以求成长,在民族衰弱的呻吟中感受使命以坚定自己的方向,这些人正是中华民族的脊梁与肋骨。
缅怀李鸿章和梁启超。
这里就不得不谈两种所谓的“客观”视角:
一种,是站在宏观大历史角度,去观察分析某人之某行为有何影响,以资人物品评。从这个角度讲,李鸿章确实签署了不少卖国条约,其在“联某国、制某国”之外交思路指导下,也必然出卖国家民族利益。
另一种,是站在历史人物的微观角度,去设身处地探讨当时的处境下此人能做哪些事、最后实际选择如何,两相比较,评论其选择与影响。刑法理论上,谓之“期待可能性”——先想清楚你能指望这个人做到什么,再看他实际做了什么,比较二者,再作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