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的月亮——谈李白诗中的“月”意象

提起月亮，我们可以想到很多很多，比如嫦娥，比如家乡，比如友人。古往今来，月亮代表着相思，代表爱人，代表心中最美好的一切。而在看了于丹老师的网易公开课“月出皎洁”——月亮的审美意义教学视频后，我对李白以及他诗中写到的月亮意象有了更深刻的解读。

在大自然的意象中，月亮是柔美的代表。在中国文学的源头，便已经有了嫦娥奔月这样唯美的神话故事，先祖们幻想美丽的嫦娥服下长生不老药后飞向柔和温馨的天宫，这大概就是中国人民审美追求最直接的表现吧。也正是因为月亮柔美的意象，月亮也成为了离别的代名词。

傅绍良别有新意地把李白的月亮诗分为“醒诗”(继承传统主题)与“醉诗”(李白开拓的新主题,指痛饮或大醉之后咏月诗中所蕴涵的深刻哲理)。作者认为李白的月亮诗使中国月亮文化趋于成熟,走向高峰。无论在表现手法的完美性还是主题思想的深刻性方面,李白的作品都显示了前所未有的成就。“他不仅注意刻画月亮的形态,突出月亮的客观存在,而且还力图把握月亮与自我人格同构的哲理神韵,将自我与明月融化到宇宙间,从永恒的自然法则与多变的人生风云的对比中,感悟月亮对人生的启迪,从而净化自我、超越自我。”

古代离别诗中常常以月为引，见月生情，借月亮抒发自己对家乡、对亲人、对朋友的思念与不舍之情。大诗人李白便有许多离别诗，如:“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峨眉山月歌》)“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精帘,玲珑望秋月。”(《玉阶怨》)而其中最耳熟能详的便是《静夜思》了，“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首诗平淡朴素，但整首诗写到了两处月亮，面对月亮营造出的冰凉冷寂的氛围，何人不相思呢？孤身在外的游子，看见月亮，便立刻会萌发对故乡思念的伤悲。而在李白一些诗中，月亮不仅仅代表相思之情，也代表对团圆的希冀。比如李白的《子夜吴歌》中写道：“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诗中诗人将思想寄托在月亮之上，月亮成为了整首诗最核心的意象，诗词充满了主人公对相聚团员的热切希望和坚定信念，也有诗人内心最深处对“团圆”的渴望。

但同时，月亮作为寄托思念的意象，在诗中不仅仅是表达悲伤与哀愁的。我们都知道，与杜甫的沉郁顿挫不同，李白的诗歌是豪放飘逸的，这样一位诗人，怎会让自己的诗歌满满相思哀怨呢？于是，在李白的诗中，月亮也往往代表了祝福与慰藉。比如李白在《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中写的那样：“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虽然我们相隔甚远，但抬头间，我们望见的是同一轮明月，我将最好的祝福借月亮寄托于你，那就是对我们的相离最好的慰藉了。通过月亮，超越了时空，变遥远为咫尺，彼此拉近了心灵的距离，因孤独而受伤的心彼时寻得了寄托，得到了抚慰。

当然，生活中常常有许多不如意的地方，那些挫折常常使人丧失了斗志，变得郁郁寡欢。生活的变化就如同月亮的阴晴变化一样，但人们在困厄之中，往往向往战胜困境，超越自我。就像李白在《行路难》中描写的那样：“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虽然仕途失意，但仍然心存斗志，渴望施展抱负，一展宏图。

李白的月亮诗，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他的月亮诗极富哲理性。李白饮酒作诗，把酒问月。酒不仅是他灵感的重要源泉，更是他体悟自然，寻求生命真谛的阶梯。酒的兴致使他暂时性地忘记了世俗社会中的一切，饮酒以后，对自然更加敞开心扉，用心聆听自然，这样的感情是更纯粹的，克服了清醒时的精神局限。如《把酒问月》:“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皎如飞镜临彤阙,绿烟灭尽清辉发。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诗的标题就极具哲理性，勾勒了一位豪情壮志，气魄豪迈的大诗人形象。诗人饮酒以后，超然物外，心灵与思想挣脱了尘世的束缚，更多地去追求理智与和谐。

在古代的各类诗歌中，月亮意象是一个常见的典型的意象。因为月亮意象沉淀了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独特丰富的社会心理，并且在这积淀之中逐渐壮大与发展。李白的诗，往往通过月亮意象将人类最原始的心理——对生命与生存的探求，毫无保留地坦露出来。其实也不只是李白，盛唐时期的大多数文人，都受了当时豪爽开朗的时代风气的影响。傅绍良先生说，盛唐士人有着宇宙精神和旷达胸怀，李白的作品与这种典范风度是合拍的。月亮意象的柔美，与离人的相思以及对团圆的希冀相一致；月亮意象的共享性又使离人超越时空，得到了心灵上的慰藉。月亮是祝福，是希望，是一切美好事物的总和。解读李白，探究李白诗中的月亮意象，不仅能深刻理解古诗中所积淀的丰富社会心理，更有助于我们深刻理解古代诗歌的艺术内涵与文化内涵。

参考文献：【1】傅绍良.论李白诗中的月亮意象与哲人风范[J].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6(03):43-47.

【2】庄超颖.古代离别诗中月亮意象的社会心理内涵[J].福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02):74-77.

【3】刘怀荣,宋巧芸.20世纪以来古典诗词月亮意象研究综述[J].聊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03):67-72+2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