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的续曲

秦淮河的续曲

——续写《金陵十三钗》

前情提要：

1937年，日军入侵南京。在纷乱的战火中，位于南京的一所教堂成为了临时避难所。在这里藏身着幸免于难的教会学校的女学生、两位热心的国际救助者神父以及以赵玉墨为首的秦淮河的风尘女子。然而教会的墙壁并没有阻挡住日军的铁蹄，日军长官指名要唱诗班的女学生们前去参加晚会。书娟等女学生深知此去凶多吉少，正无措之时，玉墨等人自愿代替学生前往赴宴。另一方面，神父约翰也在紧张积极的筹备着运送女学生的事情。

下文将从日军长官的角度描写赵玉墨等一行人冒死进入军营后的故事。

我有一个隐疾，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军人无法向世人倾诉的。我的同僚们奉行着这样一个理念，若是想要彻底地侵略一个民族，就不要放过出现在他们视野之内的任何一个人。他们试图从这样彻底的玷污中找寻到胜利的快感。然而这对于我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一种折磨，人们惊恐的叫喊和血肉模糊的尸体都无一不使我感到痛苦，而我也需用尽力气才能够将这种令人感到不快的情绪压下去。

只是同情心这种东西在我的军队里不仅稀奇，更令人愤怒。我只是一个少佐，奉上司的命令不出差错的办好事情，在庆功会上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不说错话，便是一个合格的军官了。但如果我犯了错，我的上司们也断然不会念在我的战功而放过我的。所以当我发现被运送来的那十三位女学生被掉包时，我感到震惊，更感到恐惧。

她们的破绽并不明显，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人发现。在我做宴会前最后的检查时，迎面撞上了为首的女人的眼神，眼神里所流露出的沉静与淡定让我的心也不自觉地沉了沉，那是不同于女学生们的目光，女学生会害怕，会惊慌，可以让你一眼就看出她们害怕的情绪。然而站在我面前的这群女学生虽然同样梳着短发，穿着蓝色粗布的衣服，但是她们的情绪却是一名女学生不该有的。如果说生命是一场战争，她们就是一群无惧于生死的老将。

我毫无头绪，完全乱了阵脚。只要宴会一开始，她们的身份被识破，不只是她们，我的性命也会受到威胁。然而在我纠结紧张的时候，音乐声却已然响起。那一刻，看着那些单薄的粗布衣服匆匆走去我的视线时，我的内心竟然生出了一种不该有的担忧，我希望她们可以不死。只要她们不死，我便也可以幸免于难。只是没想到我的担心竟是多余的，她们的歌声仿佛有蛊惑人心的作用，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她们的美貌与优美的歌声所吸引，若不是担心着自己的生死，我真想任凭自己陷入这歌声的绵软里。歌声结束前，我的上司脱下手套起立鼓掌，其他人也配合着一起鼓掌，这使我放下心来，她们逃过一劫，我也逃过一劫。

夜已深，大家都回到了房间里，喧嚣的人语声里有男人的大笑，女人的尖叫，我再熟悉不过。如果没有意外，明天一早会有一部分尸体从他们的房间里被抬出来，我关上门不愿再听那些声音。但正当我躺上床准备休息时，外面的声音却突然变得更加剧烈，我正欲打开房门一探究竟，门却“呼啦”一声被拉开，那个为首的女人手里拿着带血的尖刀半跪着拼命往我房间里爬，当她发现房间里有人时呆愣了一下又马上恢复了清冷的面容，刀尖也同时指向了我的喉咙。

她说送上门来也许生死未卜，但等你们来必然是死路一条。她说她们暂时为自己赢得了生的机会。她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们要我好好活下去，我必定会不择手段的活下去。我谁也不想杀，但若是有谁不拿我当人看待，我敢和他一起死。她说的合情合理，不知道是被她的气势所震撼，还是我再无与一个不堪一击的女人所争斗的想法，终究还是帮她躲过了门外的追赶。

她是那群女人里最亮眼的“明星”，我无法放她离开。她丢了，恐怕又将怪罪于我。天亮的时候，我把那个聪明果敢的女人送去了她该去的地方，她被分给了哪个人，今晚又将分给谁，都不能出差错。

而且我隐约觉得，聪明如她，总能继续活下去。就像她说的那样，不择手段，她不缺活下去的胆量和方法。

果然，一九四六年八月，在南京举行的对日本战犯的审判大会上她的出现认证了我的想法。尽管她容貌已变，但她的眼神，她的声音，我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