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对陈望道先生的《修辞学发凡》颇有感想。“修辞学”我们都明白。那么,“发凡”一词是什么意思呢?在杜预《左氏春秋传序》中“其发凡以言例,皆经国之常制,周公之垂法,史书之旧章。”用于解释全书或某一学科的要旨。在《修辞学发凡》中它放在书名中,这便是对某一学科的一般介绍,也就相当于“概论”。
这本书分为十二篇,并通过大量篇幅述说积极修辞,我想谈谈其中的辞趣。何为辞趣?即语言文字本身的情趣,及对其的利用,大致可以分为意味、音调和形貌三方面,对应着语言文字的意义、声音、形体三方面。我之所以对这个内容较有兴趣,是因为在这一篇内容中着实可以学习到如何丰富自己的言语,增强话语文章的情韵。
首先,文章谈到的是辞的意味,就是由于某些词在历史或者背景衬托下体现其独特的感情色彩。文中提到的如“孩儿”和“囡”,虽然表现的都是指小孩子,但是“囡”更具有一种地方色彩,使人感觉更加亲切。我们身边也有这样的例子,如某些火锅店,各色各样的店名,如“川西坝子”这家人气挺高的火锅店,因为成都平原又名川西平原、盆西平原,四川话就称之为“川西坝子”,所以这家火锅店通过这个名称而流露出了浓厚的川味。这种川味不仅是语言上,味道上也是,给食客留下了很深刻的影响。还有像“春花”、“秋月”两词,一看到,人们就会产生一种忧愁的情愫并联想到“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而我的家乡话潮汕话,属于闽南语的分支,有许多语言也充满了辞的意味,具有浓厚的地方性和历史性,有些词还有古语存留,如“椰菜”也就是卷心菜,潮汕话中读为“guōléi”,带有明显的东南亚语言特色。如“他/她”,潮汕话中读音就是“伊”,古语中“伊”就有第三人称“他”的意思,刘义庆《世说新语·方正》中就说过“江家我顾伊,庚家伊顾我。”还有我们称男孩子为“撘埠仔”,女孩子为“姿娘仔”,因为男孩子从小就是在海上和父亲打渔安埠,“姿娘”的“姿”也可以作为“织”,就是同母亲一样,从小就要学会织衣。这无不体现了地方对男女家庭角色的强调。在传统潮汕意识观念中有重男轻女这么一说,也可以体现在语言上,如女儿读做“走仔”,意思女儿以后会嫁人,会是别人家的,而儿子读作“兜仔”,意思为在自己兜里的,结婚后还是自己一家的。不过随着时代进步,叫法虽然存在,但这种意识已经比较淡薄了。这部分还说到“造形的表现”,通过“造形的表现”出来的情趣是通过形象之感官的描写而来,多体现在文学作品中,如朱自清《荷塘月色》中“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无需说月夜有多美,读完那这句话,便似乎身临其境,感受月光的沐浴。“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月色本是视觉,却以听觉形式表现出来,更具有另一番韵味。
接下来是辞的音调即利用语言文字的声音增饰语辞的情趣所形成的现象,又分为象征的音调和装饰的音调。就象征的音调中的象物音的利用而言,它可以使语词具有字音和字义相互融合的风味,更加形象逼真。如《岳阳楼记》中阴风之怒“号”,浊浪之排“空”,虎之“啸”,猿之“啼”,霪雨之“霏霏”,湖水之“浩浩汤汤”,字音与事物的声音颇相近似;“大”观、“长”烟、渔“歌”、临“风”、喜“洋洋”、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发音动作与口形与事物的情貌亦相仿佛。象物音的利用,通过人们的联想或通感,使得语言和声音互相融合,达到新的一层意境,更具有节奏美,增强了语言的表现力,提高了语言的表达效果。
最后是辞的形貌,它运用在“省联边”和“调单复”,这一章节是很容易理解的,“省联边”就是适当运用有半个字相同的字,过于运用反而会适得其反。如黄庭坚的《少女游春》“杨柳枝枝柔,鹂鸣鸳鸯凫。妍妆妙女娇,淘淘漫游湖
”,诗文便给人以一种视觉上的美感,而文中举的例子“琼珮结瑶璠”,五个字中就用了四个联边的字,就不太好看了。而“调单复”,要把肥字和瘦字错综参伍起来用,才不会使其看起来稀稀落落或者过于紧凑了。这两种方法在广告学上也有所重大作用,通过改变文字的字形,字貌,再加以排版,广告设计才能更加生动形象。和我们最贴近的就是背单词,常用的APP是百词斩,它里面的单词就是将词义和词形联系起来,比如smoke这个单词为烟的意思,而它的单词记忆图就是一支烟散发烟气,而这个气体就是这个单词的拼写,使我们记忆更加形象和高效率。
这些内容只是其中讲述辞趣的这一小节,学辞学趣,学会对言语言辞的完善、修饰,学会审视语词的美感所在,而且这些方法还可以运用到我们的生活上、学习上······小语言,大学问,还有许多东西值得我们去探究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