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生活?叔本华曾说:“生活是一条由炽热的煤炭所铺成的环形跑道。”而我们这些芸芸众生便在这条跑道上循环往复。生命就是这样一天一天地转动过去,秒针、分针、时针,拖着虚影转动成无数密密麻麻的日子,最终汇聚成长河,那便是我们生活的庞大时代。生活有光有影,有左有右,有晴有雨,悲哀也不是人生永远的主题曲,这一点,苏轼用他的见解,为我们阐释人生的难题,把人生看作撮合的绳子,将悲喜融汇。
《前赤壁赋》中,我们看到了一个“宁静不过心灵的井然有序”的苏轼。穿梭于大自然中,一切悲伤都不足以撼动他那一份心境。寄情于山水,让山间的清幽化解那一缕悲风。纵使存有丝缕悲哀,也“沛然莫之能御”了。苏子的豁达,在于明知结局,明知悲哀,明知无奈,但胸襟宽广,条条都是大路;心意清净,处处都是净土。把悲哀看作是人间的普遍常态,这样,等你见到它时,便不悲不喜,不惊不畏。坦然就在于平常心即无分别、不执著、没念想的彻底解脱便是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之为万物,道之所由法也。“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之为物,万物之所由生也。故曰:天地人之道,与自然之关系并世而共存,历久而弥坚。自然是人类的一面镜子,自然的反应往往是人类行为的投影。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置身大自然的怀抱,用心去审视,我们才会听到秋虫的低唱,才会嗅到泥土的芬芳,才会感悟自然的力量。而我们是这宇宙中,多么渺小的一粒尘埃,发生的尘埃身上的悲哀,自然不足为齿。荡舟前进,“齐吴榜以击汰”,何妨高唱“击空明兮溯流光”;盘山而上,“访风景于崇阿”,方可饱览“霜叶红于二月花”。但不得不说,现代这个经济腾飞的时代又日渐扭曲的时代,一张张虚假的笑脸掩盖不了笑容背后的刺骨冰寒,被孤立的人类良知,在迷宫中梦想被救赎。生活在城市中的我们,被钢筋织就的牢笼束缚住飞腾的翅膀,被每天两点一线的作息隔绝了与土地的关联;“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是很多现代人的共同特征。所以,现如今,抑郁横行,一点悲哀就像大石压着喘不过气的人们,更需要苏轼的这份心境。“生活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便是在认清生活之后,依然热爱生活。”世间最强的愿力,是甘愿。我们不妨“乐于做,甘愿受”。
如《一一风荷举》中说:“生命不也如一场雨吗?你曾无知地在其间雀跃,你曾痴迷地在其间吟唱,但更多的时候,你得忍受那些寒冷和潮湿,那些无奈与寂寥,并且以暗日的幻想来度日。”人生如果悲哀波动是必须的,那么持续的反抗亦是一种人生。与其整天矫情抱怨,不如改变。《后赤壁赋》的苏轼,他不再掩饰内心的悲伤,他是那么从容,他裹着孤独,饮着苦涩,一个人,一丝希望,一颗坚定的心。他仿佛在诠释着“我的孤独,虽败犹荣”,他就像一只孤鹤,明知结局,却还是奋不顾身,那不是痛到麻木的领悟,而是比常人多了一份无所畏惧的勇气,更不给自己留遗憾的后路。《后》中的苏子,像是学会了释然,不如听曲,做你爱做的梦,或者把积郁已久的闷气袒露,否则没有人会因为你秘而不宣的思想记住你,记住这个超凡脱俗的你。孤独是一枚陪你我成长的果实。我们在它内里饱满,亦是在自己心上饱满。等它成熟绽放,你会瞥见宇宙的光芒原是盛装于黑暗中这小小的内核。橄榄成渣,才能出油;葡萄入榨,才能成酒。而我们每个人,都是成渣成酒的过程。
所以,《赤壁赋》教我们与悲哀的相处模式,我们不知道生活会带给我们什么,它就像一座迷雾森林,顺遂或是挫败,惊喜或是惊吓,但我知道我该怎么对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