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观察你,不经润色的观察你,直勾勾赤裸裸的观察你,看你的泾渭分明的睫毛盖在眼睑上,错落有致的酒窝也同样不偏不倚,连空气里所散布的涟漪都在进入你眼里时候不自觉暗下去,只好在眼尾牵起一条长长的细线,用“芙蓉如面柳如眉”来喻不为过.又像极了梨花带雨的慌张.但我极羞于观察你,像旧社会里裹小脚的女人,在屋房前扭捏作态,又像佛堂前矗立的高香,久久不肯绪断。
我观察到每个我竭尽全力观察到的细枝末节,观察你是否偏爱保质期刚刚好的凤梨罐头,食物是甜口还是咸口,外套是黑色或者深灰,以及在和我的所有不期而遇中,会不会因为慌张而暂时撇开眼。
当法布尔开始观察昆虫的时候,他决心要写一部昆虫记,而当我开始观察你的时候,我嘲笑法布尔的观察不够细腻,他只能观察一切微小或极微小的外部形态,亦或是生活习性,而我却可以洞察你的一言一颦,揣测你的思绪。
在我观察一切粉末世界的时候,我观察的一切都是你。
所以当我坐在客厅的时候,阳光直勾勾的泼洒进来,散布在每个不经世事的尘埃上,照的我开始微微舒展蜷缩的身躯,照的玻璃一同发亮,这阳光是你。
当我在年复一年由绿变黄又由黄变绿的梧桐树下时候,宽厚而安心的枝叶随风摇摆,随风开散,又在一年四季的冰霜雨雪中顾盼生姿,这梧桐是你。
当雨水渐渐丰盈时候,庄稼因此倾倒,雨水顺着帽檐钻进蓑衣里,又顺着裤缝和筒靴,淌进新翻的泥土里,这雨水是你。
这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和一年之中万分期待的圣诞礼物,都是你。
我知道在某一时刻或许我是个美丽的女人,笑便如春花,必能动人,你也是。
在讯息声开始嗡嗡而鸣,在敲门声逐渐响起,我观察这细微而敏感的变动,观察着你不由自主忽明忽暗的神色。“你背对着山河一步步走向我,你脚踏着山河一步步走进我。”这大概是最为贴切的形容了。
我在观察你走过路面时镶嵌的脚步,好顺着你剩下的影子走的东倒西歪;我在观察你与人相见时打招呼的方式,好在下次见面时候,把手举到和你同样的位置;我还在观察你身旁一切错综复杂的关系,考虑我将如何参与,不是像个小丑,而是描眉画眼仔细浓妆的女主角一般粉墨登场。
我观察你,也就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