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树向来都是极好的,颇像一位静谧的,有分寸的夫人,不徐不疾的炫耀着自己的礼数。“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而当这样的我们成为了老三和静秋的写照,我猜想也许顾城是极欣慰欣喜的。我为你提来一篮筐的山楂,为你变拙劣的戏法在眼前开出山楂的花,而你穿着一身山楂红,耳边的辫子也乖巧轻盈的,向我款款走来。我怯于牵你的手,于是拿起树枝当借口,时间秒秒的过,淌过的水潺潺的流,树枝上的指也在静悄悄的靠拢;我忍不住拥抱你,有一次借着春风料峭,有一次隔着河流,极其深刻又隽永。山楂花将变红,山楂花不将变红,大抵是因为爱情在作祟,大抵又是因为爱情无法作祟。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我在想应该如何忘怀那个不能等你一年零一个月,不能等你到二十五岁,却要等你一辈子的人,于是后来的静秋便相信山楂树在水中也会开花,这是斯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的哀愁。当影片徐徐推进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纯净小巧的女孩子,她穿着宽大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害羞,又端着那份年代所给予的特有的谨慎和踌躇不定。我看到了老三情到深处覆水难收的不舍,老三风琴奏响的不只是苏联的歌曲,还有烟雾缭绕的山庄,烟雾缭绕山庄里若隐若现的静秋的美丽。我常想,如此干净不参杂质的爱情是否也如黄鹤一般离去不复返。当我在年复一年由绿变黄又由黄变绿的山楂树下时候,宽厚而安心的枝叶随风摇摆,随风开散,又在一年四季的冰霜雨雪中顾盼生姿,这树木是你。当雨水渐渐丰盈时候,庄稼因此倾倒,雨水顺着帽檐钻进蓑衣里,又顺着裤缝和筒靴,淌进新翻的泥土里,这雨水是你。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而这阳关和故人都是你。
老三与静秋相隔河流而高举的双手,很难不成为动容之处。让我与你拥抱,再轻轻放下我的手,知道思念从此生根,华年从此停顿,热泪在心中汇成河流,是那样万般无奈的凝视,渡口旁却找不到一朵相送的花。那就把祝福涌入怀中吧,而明日,明日又隔天涯。
而今的我,大抵是没有再见过这样的故事,也不曾遇见那般深沉的明亮耀眼的爱意。料峭春风吹不了酒醒,却吹的人面桃花别样红。此刻我们平庸而聒噪,依据保质期的标准来判断事物的好败腐坏,我们再过不了从前慢中的日子,那样车马邮件都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的日子。
老三走了,静秋也走了,静秋还回来,但老三回不来了,白云千载空悠悠。末了,山楂树又开花了,白茫茫一片,怎一个愁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