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阿来的《尘埃落定》

浅谈阿来的《尘埃落定》

读完这本书历时弥久，由于是在零星的时间里阅读，读起来也是断断续续的，但当我看完最后一章时，我却仍然能记起开头的野画眉。

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的四川阿坝地区，讲述了土司制度由繁盛走向衰败的过程。这本小说的奇特之处在于它的视角，主人公二少爷是麦其土司醉酒后的产物，所以生来是众人眼中的傻子，可他又不仅仅是个傻子，他有着超时空的预感。故事就是在这么一个人物的视野里，缓缓拉开了帷幕。

整本小说是“轻巧而富有魅力，充满了灵动的诗意”的，傻子的感觉总是跟常人不同，在他眼中的景物是梦幻的、是轻灵的。“从高处的盆子里倾泻出去，跌落在楼下石板地上，分崩离析的声音会使她的身子忍不住痉挛一下。水从四楼上倾倒下去，确实有点粉身碎骨的味道，有点惊心动魄。”“我只一伸腿，绸缎被子就水一样流淌到地板上。来自重叠山口以外的汉地丝绸是些多么容易流淌的东西啊。满世界的雪光都汇聚在我床上的丝绸上面，我十分担心丝绸和那些光芒一起流走了，心中竟然涌上了惜别的忧伤，闪烁的光锥子一样刺痛了心房。”这些形容充满了诗一般的灵气，泼水和蹬被子如此平常的事却让我们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虽说是以傻子的视角展开的故事，但是其中却穿插了权力的线索。麦其土司为了成为最强大的王，种植罂粟，后来又为了女人，杀死了忠心的查查头人。大少爷对弟弟有了忌惮之心，做出了不少可笑的事。可是再多的争斗，也随着解放军的到来而烟消云散，最终尘埃落定。

除却整体故事的清奇，小说对人物的刻画也十分深刻。主人公看似愚钝，但他有着超时空的预感和，使他无意中避免了很多祸事，似乎好运气就一直跟随着傻子，但其实他是有着悲悯的性格。当他做成一件深得民心的事后，被百姓们托举着欢呼游行，这就是所谓的“君舟民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小说中的“聪明人”，常常譬如大少爷，常常在弟弟面前装出聪明人的模样，做出的却是不明智的事情。他激进好色，又急于立功，他对异母弟弟的好是建立在弟弟是傻子的基础之上，当弟弟偶然展现出才华时，他就开始忌惮，甚至勾搭他的妻子。这样的性子注定不能成为合格的土司，所以最后死于复仇的刺杀。另一个重要的人物非二少爷的妻子——塔娜莫属，她算是被母亲抛弃的，因为女土司能用她的出嫁为自己的领地换来粮食。她是绝美的，可是却要嫁给一个傻子，这样当然令她不甘，因而在后面我们可以看到她不断地出轨，其实是对这样一段婚姻的反抗，是对男权统治社会的不满。

阿来在后记中说道，虽然这是一部发生在少数民族地区的小说，但是他在尽力弱化这种民族性，他希望人们从中看到文学普遍性。写这本小说的时候，阿来文中的故乡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的故乡是收到汉文化影响的现代城市了，每读一次，就是在怀念家乡一次，而这怀念不止是作者的怀念，也是每个读者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