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生命就是一个活着,不谈幸福或苦难,生命只是一个活着的过程。
活着,每一个生命都是如此卑微,又都是有尊严的。我们活着或如一粒种子,或如一只虫子,终究会走到生命的最后,而过程就是时光对生命的记录,也告诉我们只有时光是永恒的。
从这整篇小说里,余华也告诉我们:活着吧,活着,生命仅此而已,毕竟,生命还要继续。
面对死亡,更多的我们皆同苏东坡的《江城子》的情感:“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这是人类共有的诗情。可是,断肠之后呢?
余华的《活着》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心灵去处。佛说:一切都是缘生缘灭,世间万事万物都在同缘法聚合。可是,当我们历经种种,终究如陶潜云:“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说到底,我们在现实之中还是需要一个自我的肉体和心灵的安顿。
《活着》,没有过多诉说悲凄万千的生命磨难,而是以佛家和道家的超脱来警醒人们。
余华自己这样解释《活着》:活着,在我们中国的语言里充满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呐喊,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
我想这是一种对深沉的生命经验的感悟,写《活着》时的余华尚年轻,有如此悟性,实在是一种心灵的卓越,所以他赢得了世界的认同和喝彩。
活着,是一个祸福相依的过程,祸躲不过,福也不可尽享,从少年到中年,再到老年,生命就渐如流沙,只留下一抹淡淡的印迹而已。
余华在《活着》最后的概括说:“少年去游荡,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这也印证了蒋捷《虞美人•听雨》的对生命的解读,“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我们活着,生命的最后,或许就是道家所说的“静”吧。
《活着》告诉我们:活着,最后我们都会回归生命的静虚,也是一种完满吧。《活着》讲的是关于死亡的事,其实它更想告诉我们的该是如何去不死,也就是说,无论生命经历怎样的磨难,我们都该以“活着”的姿态面对死亡。这是富贵的个人生命记录,我想也是我们民族的自画像。
我们甚至可以把富贵提到阿Q的高度,尽管他们代表的个性如此不同。生活的路还很长很长,生命还得一路高歌,一路向前。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活着,真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