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随笔

追逐，那洁白如雪的爱情

——《雪花的快乐》赏析

“志摩，情才，亦一奇才也，以诗著，更以散文著，吾于白话诗念不下去，独于志摩诗。”¹这是一代名家林语堂对这位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大名鼎鼎的才子徐志摩的评价。这位浪子诗人的传奇一生，为后人津津乐道，可他在文学方面取得的成就也是不可忽视的，其作品《雪花的快乐》《再别康桥》《我不知道风—》都表现出作者的独特文学风格和人生追求。而《雪花的快乐》这首著名抒情诗中的多样艺术风格和美好意境更值得我们去深入探究。

此诗开篇作者抛开现实，创造出一个虚幻世界，运用借代手法，以雪花自比，“翩翩的在半空里潇洒”，此时承担着诗人全部理想的雪花轻盈婉转，按捺不住内心的欢快可在激动之余始终坚定自己的目标，“飞飏，飞飏，飞飏”连用三个词语也从侧面体现出其执着，泄露出雪花的丝丝兴奋。为追逐理想中的爱情，这充满灵性的雪花也有自己的选择，冷寂的幽谷和山麓被它抛在脑后，第二次连用“飞飏，飞飏，飞飏”，与上文相呼应。自己要前去的地方应如幻想中的“她”一样温暖美好，巧妙传达出诗人对追求理想爱情的心声，并奠定全诗明亮和谐的氛围。“你看，我有我的方向！”拟人手法使用得恰到好处，此时的雪花像一个顽皮的孩童在隔岸骄傲地向你招手，大呼炫耀道即将前去寻找宝藏，让读者不禁好奇，这勇敢追寻爱情的雪花，下一站又会是哪儿呢？

紧接着作者又让我们跟随着雪花飞舞的方向猛然跳入一片清新别致的风景处，“清幽的住处”“花园里探望”，这枚雪花在追求美的过程中没有想象中的痛苦与挣扎，而是随着自己内心的想法，享受着追逐过程中的一切，一路上自由与热爱的姿态使它显得如此与众不同。也让此诗避开了爱情诗一贯的淡淡忧伤，营造出一种朦胧柔美的意境。三个“飞飏”最后一次出现却并不显得突兀，下一刻它便嗅到了浑身散发朱砂梅清香的“她”，这是不懈追求的结果，这是上天的赏赐。此刻不断重复的“飞飏”更衬托出雪花坚守理想的高贵。终于希望就在前方，此时此刻它内心恐怕早已掀起阵阵波澜，但它只是小心翼翼地沾住衣襟、贴近心胸，呵护备至，可心中熊熊燃烧的爱情之火又怎能平息呢，带着这份炽热，它最终“消溶”进“她”柔软的心胸，全诗戛然而止，那便是象征着诗人的雪花的命运与归宿。此时无声胜有声，消溶后，余音缭绕，仿佛这个美好的爱情故事还在继续，让人无限感慨。

有人说他的人与诗都是“古典理想的现代重构”²，确实如此，这首诗真正的高明之处还是在于将古典诗歌的格式美音乐美与现代诗歌的简明风格相结合，让人在基本理解本诗内容的同时做到形式统一，风格多变，体现出韵律感与意境美。每节诗之间相互承接，结构紧凑，全诗串联得十分自然和谐。用词精准却又十分质朴，通篇并未使用华丽辞藻，虽无汉赋的气势恢宏，却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清丽之感。朗朗上口的四节韵律，给人以美的享受。徐志摩执着地追寻“从性灵深处来的诗句”³，在这首诗中也能寻找到些许蛛丝马迹。实际上张扬而不受拘束的雪花就是徐志摩那颗自由灵魂的象征，他单纯的信仰中只有爱，自由和美这三样东西，徐志摩将象征、借代、比喻、拟人、反复这多种艺术手段巧妙糅合在一起，在雪花追逐的过程中不断穿插这些手法，不仅加强了诗的文学色彩，更是把对理想的追求的主观感情与客观的自然景象交融互渗，形成了主客体内在神韵及外在形态之间的契合。透过这些文字，我的眼前似乎出现作者在茫茫大雪中独立于窗边，望着漫天飞雪，他的眼神中散发出光芒直直地盯住那个地方，却又最终闭上眼睛沉思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光芒消失，一切又归于平静。寥寥数笔勾勒出这份独特的美丽，大师真不愧为大师。

多年后的我们重新捧起这首诗来拜读，依然可以品味出许多不凡之处。雪花的飘落是短暂的，诗人徐志摩内心深处那异于常人的对自由和美好的永恒向往却始终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在冰天雪地之际，伸出手接住一片随风飘来的雪花，用心去感受，不知是否会陷入那幻游的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