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看画——‘成博’法国现当代绘画艺术展游记

几个星期前的今天，我和班上的另两位同学去看了由成都博物馆策展的‘现代之路’法国现当代绘画艺术展。

那天的天气我至今记忆犹新，明明是白天，却看不见太阳和阳光，从天这头到天那头都是灰蒙蒙的，冷得厉害。我和其他两位同学上完早上的唯一一节课就紧接着坐上了直达成都博物馆侧门的公交车，走走停停四十多分钟，刚下车就看得见巨大的成都博物馆不规则的主馆建筑。门口刷身份证进馆，我是第一次参观成都博物馆，明亮宽阔的大厅四通八达，而我们的目标--‘现代之路’法国现当代画展展厅就在入口的正对面，大厅的另外一头。

一进展馆，光线就暗了下来，随之就听见悠扬的西方古典音乐从耳边响起。整个展馆按照时间和画作派别和风格分为三个大区，分别是‘双峰对峙’、‘破旧立新’、和最后的‘多元时代’。第一个主题厅的‘双峰’指的是经历了1789年大革命的法国绘画界出现了两大主义，即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法国大革命可以说是整个法国、整个欧洲、甚至于说是整个西方近现代进程的起点，而法国作为大革命的中心，其各个方面都受到了其冲击，从层出不穷的文学大师如雨果、大仲马、巴尔扎克等等，到绘画界的作画理念都开始寻求内容和形质上的突破和创新，社会上革命的激情反映在当时的画作当中，以德劳-克罗瓦的名作《自由引导人民》为首，这幅画的构图和色彩无不表现出革命时代的激情和向往自由的情怀，浪漫主义并不只是花前月下的浪漫，它更是一种情怀、一种理想。而在反应大革命时代风潮的浪漫主义大行其道的同时，出现了一位专画人物和风景的现实主义画家--库尔贝，之所以说他重要是因为库尔贝几乎是法国近现代现实主义绘画的开创者，但可以看到展厅里陈列这库尔贝的早期作品仍然是一个裸体的女性形象，这表明早期的库尔贝还没有脱离西方古典绘画取材的传统，他仍然以希腊神明或者是贵族的肖像为主，但从人物上把视线往上移，就可以看见除了传统人物以外，库尔贝还花了相当的笔墨画了一棵树，这棵树是如此巨大几乎成为了这幅画的主题，整幅画的细节非常丰富，这幅画标志了库尔贝从传统的古典绘画向现实主义绘画的过渡。从库尔贝开始，树与风景就成为了现实主义绘画的代表，而在过去的绘画传统中，风景只是画作的一个构成部分，再看看旁边的巴比松画派，这一帮巴黎的年轻画家就直接从大城市里走出来，挑了巴比松这样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定居，他们在这里生活和观察自然，以便画出更加贴近自然的画作，在他们的画里，神和贵族已经消失不见，树和自然成为了绝对主体。

慢走两步，就看见墙上的画变得只有巴掌大小，再仔细看看，好像连着几幅都是在同一个地点画的相同景色，但再仔细看就能发现每幅画又有些许的不同，这是哈维尔的画作，他第一个走出了阴暗的画室，带着他的画架到室外去，他并不像其他现实主义画家那样以大量的笔墨刻画景物的每一处细节，而是身临其境，用自己的眼睛记录景物在每一束光的照射下所反映出的不同美感，然后快速记录在画板上，他的这种速写方式与之后的印象画派颇为相似，因此，哈维尔又被视为现实主义到印象主义的转折点。说起印象派画家，就不得不提到我最喜欢的这位--克劳德.莫奈，这次展览，莫奈也有一幅名作参展，这也是我顶着寒风前来参观的原因。莫奈的作品是第二个主题厅的代表作，一幅圆形画作静静的挂附在玻璃罩后的墙上，那是莫奈四幅圆形《睡莲》的其中一幅，是这次画展的最重量级展品，亦是法方大都会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整幅作品给我的感觉和我第一次看到莫奈的《日出.印象》时是一样的，只感到一片模糊，画里的睡莲和荷叶都看不清边缘，和以往的传统作品不同的是，莫奈在这幅画作上并没有运用焦点透视的绘画技法，而是自己摸索出了一种平面透视的绘画技法，这种方法使得这个画面虽然平面但好像没有边际，给人以一种强烈的空间感，这也是为什么这幅画看起来就像只是一团颜色平铺在一个无限的空间里，而莫奈做的只是把这样的景色用圆形圈出来一块而已，这正是印象派的典型画风。

在当时，作家不再是把看到的物象重现在画纸上，而是根据作家自身对于光线和景物交会的感知，根据自己脑海中的残影用色彩将画面表现出来，这是因为当时的摄影技术已经出现，单纯的复制物象的工作已然不需要画家来完成，加之当时的颜料技术大幅革新，画家用于表现自己内心世界的选择和色彩更多了，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画家们乐于尝试新的技法和想法，之后的新印象主义、象征主义、未来主义和野兽主义都是这种潮流下的产物。新印象主义不再是用画笔连续的描绘一个整体，而是密集的用画笔点下互不相连的彩点，但呈现在观众眼中的效果却又非常柔和，给人以一种细腻的感觉；象征主义则开始探索人的内心，其代表画家认为人的内心就像光线的变化一样复杂而又稍纵即逝，所以他们就试图用符号来代表和概括人内心的变化，带领看客走进作画者的内心世界；再看未来主义，这个时期工业开始飞快发展，科技的进步和各种交通工具的出现大大震撼到了这些画家的内心，同时也成为了他们的创作灵感，他们崇拜这些工业时代的新奇造物，并崇拜和推崇这些东西所表现出来的速度感，一幅描写遛狗人的画作，当中的小狗被用画出多条“腿”来代表残影，试图体现出作者眼中的速度感；最后的野兽主义，其实与野兽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因为第一次相关作品的画展的时候，出展的作品大多数都是以野兽为主题，中间放着一个古典主义雕塑，当时的评论家惊呼：“古典主义被一群野兽给包围了！”之后的野兽派作品都是以线条自由粗犷、色彩狂野为主要特征，倒也不负‘野兽’之名。

如果这篇游记只记叙我能看得懂的作品的话，那么整个‘多元时代’主题厅我都想跳过，不管是抽象主义，还是超现实主义，在我看来都是一堆无意义的纠缠在一起的线条和莫名其妙的纯色块，就是那种‘我来我也行’的作品，不看作品底下的介绍我完全是一头雾水，故在此我不再赘述，但就算是这样，巴勃罗-毕加索的大作我还是要说一下的，毕加索作为立体主义的创始人，他的作品一直都以风格混杂、内涵深刻而著称。除了是一位伟大的画家以外，毕加索还是世界著名的和平主义者，参展的两幅作品都是与和平相关的，《静物》是他立体主义的风格代表作，当中的橘子有‘礼物’的寓意，意在肯定和鼓励法国一座勇敢抵抗法西斯并积极投入战后重建的城市的伟大精神，而《为了人类的和平》主体是一只鸽子，亦是‘和平鸽’的原型。

那次参观虽然已经过去了几个星期，但当时的震撼仿佛恍如隔日，不管是《睡莲》的朦胧之美，还是《静物》的色彩之美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参观后期有很多作品我都看不懂，但这并不代表这不是一幅伟大的作品，如果让我用一句话说出我的观后感的话，我大概会说：“最后的那块黑板是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