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在古希腊的哲学世界里,无疑是最具代表性的集大成者,起到了一个承前启后的作用。他当世之人和后世之人构建了一个庞大的,完整的,严谨的哲学体系,这无疑更增加了古希腊的家园感,和后世之人的归属感。正如黑格尔在《历史的哲学》中所说:“到了希腊人那里,我们马上便感觉到仿佛置身于自己的家里一样。”柏拉图可谓是古希腊哲学的第一人,他的思想就像是一池深潭,水看似有形,实则无形,深不可测,兆见过去和将来,每个人都能从中找到契合的自己,让后人有幸得以源源不断地从其中汲取养分。
柏拉图的哲学体系中有选择性地吸收和整合前人的思想成果,在他这里,仿佛没有什么思想是绝对对立的,唯物和唯心亦可共生。就像古希腊这个国度一样,既可以有古希腊戏剧的浪漫感性,又可以有古希腊哲学的严谨理性,这与古希腊的地理背景也有密切的关系,古希腊内陆土地贫瘠,多低山丘陵,传统农业极其不发达,同时它靠海而生,而多海湾,多港口,人们大多从事商业和手工业,在长年的出口贸易中,希腊人不仅练就了航海的好本事,更形成了一种勇于冒险的浪漫主义。商业和手工业都是人口流动极大的行业,这一定程度上形成了希腊人骨子里对自由的强烈欲望,这种自由也体现在古希腊人对于真理的追求:“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这种将真理凌驾于俗世的精神也是我们应该学习的。而古希腊重思辨,重人文的哲学也为柏拉图理论的形成提供了养料。柏拉图几乎同意了所有古希腊思想家的意见:“同意智者学派的意见,认为不可能有知识;同意苏格拉底的意见,认为真知永远是关于概念的知识;同意赫拉克利特的意见,认为世界经常变化,;同意爱利亚学派的意见,认为世界是不变的;同意原子论这的意见,认为存在是多;同意爱利亚学派的意见,认为存在是一......”
与此同时,柏拉图的哲学体系中又包含自己的原创性,并一次成为了后世哲学研究的无数的出发点。柏拉图关于天文学的思想一定程度上引导了哥白尼和伽利略的天文学研究;而其《理想国》也启发了莫尔和他的《乌托邦》创作。柏拉图提供了无数种思考的可能性,以他为中心,发散出了许多后世的优秀哲学作品,波普也直接点明了后世的人看问题的角度只可能是“柏拉图式”和“反柏拉图式”这两种,绝不可能有“非柏拉图式”。无论后来之人是赞誉或是诋毁都脱离不了柏拉图的框架。
在柏拉图的理想国中,政治反思和伦理建设是一体的,它的创作离不开对当时古希腊民主政治所产生的问题的反思,同时柏拉图也试图在书中建立一个理想化的国度,反映了他本人对当时社会伦理建设的期望,两者并没有主次之分,也并无任何冲突,这可能与古希腊城邦的公民意识有关,在希腊公民的观念中城邦利益高于一切,而积极参与民主政治也成为他们公民意识的体现。而两者的圆融的结合也上升到了一个终极命题,对于哲学问题的思考——“一个人如何取得或丧失永生?人具有一个能够取得永恒的致福的灵魂,获得这种致福正是人生的大事。使他取得这种致福的社会制度或教育,是正确的制度和教育,其他一切都是错误的。”柏拉图擅长以小见大,以谈论一个国家或城邦的起源为小切口,到国家中的分工与交换,以及一个国家的持续发展所必备的条件,领导者阶层的选择,人民的教化,后一代的教育;再到后期出现的社会问题,人民正义性的考察;最后升华到人的归宿。包含了“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一古老的哲学命题。由城邦到个人,再由个人回到城邦。城邦的命运和个人的命运紧密相连,城邦的兴盛提高了城邦公民的幸福感,而城邦公民素质的提高会使城邦的民主政治更加兴盛和健全。而希腊的民主政治在其发展的历史中也存在着许许多多的问题:参政公民素质参差不齐,加之集体民主的特性会导致权力的滥用和误用,苏格拉底之死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只是少数人的民主,会导致城邦内部逐步分化的分化。而柏拉图则提出了一种理想人格,这种理想人格的完成需要城邦教育水平的提高,同时能接受教育的公民需要依据天赋进行选拔,城邦中的人们可以根据自身的天赋选择所从事的行业,人人各司其责,建立一个理想化的社会伦理秩序。
柏拉图所认为的理想人格是少数人才能拥有的,而这些少数的精英绝不是仅仅为了个人的幸福和正义而存在的。就像哲学家的存在绝不是为了成全个人的解脱而存在的,哲学先要自解,然后在普度众生,就像佛门中人,先是自我的勘透,然后是看破红尘,遁入佛门后,不是独善其身,而是兼济天下。这种被束缚的自由,在每个人的眼中也是不同的,人生本来就没有绝对的自由,一生这样长,总得肩负一点什么,胸中无愧,方可继续前行。而在当今社会,只有将个人命运与国家的命运结合在一起,个人价值通过社会来体现,方可以算是真正的人。其实真正完美的理想人格是不存在的,正如阿波罗神殿外所刻的那句话:“人啊,认识你自己。”一个人只有不断地进行自我对话,从而认清自己,了解自己,在个人欲求和社会需要之间达到一种平衡,才能形成一种良性发展的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