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场满天飘遥的雪

想看一场雪，很想很想。

像是一年到头期盼合家团聚的老母亲那样十分渴望的心情。

到今天为止，我看过的最后一场雪定格在六年前，那一年我念初二。

......

教室里数学老师孜孜不倦地在黑板上写着六年后我早已忘记的方程式，教室中间的三四排座位常年被戴着框架眼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几位女生占据，坐在靠近垃圾桶旁边的后排男生也许在看着玄幻小说或是色情杂志，那时的我也许在低着头做着卷子、也许被数学老师那带着一口魔性的塑料普通话弄得捧腹大笑、也许在开着思想小差想着中午餐桌上还没吃完的糖醋排骨，总之做着一切那个年纪我可能会做的事。

本来教室里听课的人就不多，这时不知道是谁看了眼窗边，说了声“下雪了！”

大家级纷纷把头都转向了窗户，看着窗外斑斑点点的雪花缓缓地往低处飘落，有女生发出“哇”的惊讶声，因为在南方看雪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几十双眼的注视下，时间仿佛被拉的无限长，一场落雪放慢了来到地面的脚步。之后本就没什么人在听的课堂变得愈发寂寥了，数学老师在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终于满脸无奈地离开了教室。课后学校通知因下雪的原因放假半天，教室里的同学快高兴疯了，急切地收拾好书包跑出教学楼。来到室外，发现地上和不远处的矮丛里早已附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我站在教学楼前，伸手接住了滑落的一片雪，很快它便在我的掌心里融化了，一丝凉意慢慢散开。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看到雪的形状，原来真的和圣诞节装饰礼品里的雪花模型长得一样好看，八个小触角带着各自的美，就这样静悄悄地飘落。

那年冬天，我以下了雪天冷的理由吵着我妈给我买了一条韩剧里女主带的红色围脖，当时的我近乎弱智地以为戴着和女主一样颜色的围脖，就能变成韩剧女主。

...后来渐渐长大了，虽然还看韩剧，但再也没想过成为韩剧女主。

再后来，到了成都上大学。基本上算是告别了看雪。

十三、四岁的年纪时，渴望看雪大多是因为下雪是学校放假的前奏，每当下雪就是孩子们的狂欢节，我们堆着奇丑无比的雪人，更有个性顽劣些的，捡起雪球就往别户人家的门上或窗上砸过去，等待那户人家的大人把门打开准备一顿发作时，门外的小孩早就不见踪影。那时的自己也是这群闹事的孩童中的其中一员。

而现在对雪的期盼，说不上是种什么样的心情，总觉得雪下下来，地上的坑坑洼洼就会被填满，所有阴霾的、不堪的、燥热的角落都能通通被埋起来。

如果还可以看场雪，我希望道路两边最好是挂着冰枝的翠绿的矮松或者苍绿的杉树，身后没有留下赶路来时踩下的脚印，我只是望进眼前白雪皑皑的一片，缓缓地呵出一口雾气，然后拍了拍衣物上的落雪，就义无反顾地决定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