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人的情感是如大海般绵延的,个体之间的区别在于能否对这感情有很好的把控能力。茨威格笔下的那个陌生女人将浓烈而又隐秘的感情压抑在心里几十年,直到去世前才以信的方式对爱了一辈子的人诉说出自己的故事,而她所爱的却是一个在情感上放浪不羁的人,这样不对等的感情,这样不匹配的人生轨迹,也许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这是一个不曾在作家心里留下涟漪的陌生女人,这是一段不曾被作家知道的人生。一个单亲家庭的小女孩爱上了搬来隔壁的作家,一生中与他有过三次短暂的缠绵,每一次的相逢都是女人视若珍宝的回忆,但这对于情感经历丰富的作家来说,不过是众多欢愉中微不足道的事情,甚至是在多年后难以回想起来的事情。女人为作家付出了青春、爱情,不,也许是一切,她一直在等,等着作家认出她来,好献出自己的一切,可是始终也等不来这一天。孩童的喜爱是最纯粹的,因为不需要什么利益,不需要交换什么,她的爱一直的默默地,默默等待,默默付出,不奢求不妄想,因为这是孩子最纯净的爱。
作家家里有个老管家,这在女人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就知道的,她与老管家见面的次数甚至比与作家见面的次数还要多得多。多年后的一个清晨,一个短暂缠绵又分别的清晨,她从作家房间走出来,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管家。老管家嘴唇哆嗦着没有说话,他认出了她。你看,一个陌生人都能在多年后一眼认出她来,而她倾心以待的人,却对她全无印象。屋子外面飘着雪,她的心里又何尝不是严冬。
她瞒着作家生下了他的孩子,其实她大可以告诉作家这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但是她没有。因为她深谙作家的本性,他最爱自己,也最怕麻烦,孩子不仅不能成为他们爱的产物,反而会给他带来困扰,让他远离自己。孩子一天天长大,为了能让他有良好的生长环境,女人委身于有钱人,跻身上流社会,但是她明白自己的心,仍然属于并且一直会属于作家。身体的不忠与精神的死忠在她身上绽放出悲剧的花来。在信中,每一段开头,都会提到她那死去的孩子。可以说,孩子是她对爱情无望后的精神支柱,是能让她感受到和作家的联系的唯一珍宝,是她活下去的理由,但是这个孩子却不幸夭折了。
如果不是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信中的感情,信中的人生,作家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她在信的开头反复强调,一定要相信信中所说的话语,这是一个女人对爱情最后的执着,也是最卑微的祈求。当作家点着灯读完了所有信,脑海里有的,也不过是模模糊糊,近乎于没有的印象。
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也没有值得与不值得,爱情悲剧的产生,不过是错的时间遇上了错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