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接触到李娟的文章是从老师所推荐的微信文章,那是《我家过去年代的一只猫》。开始会因为她写的“我们祖上几乎每一辈人都会出一个嗜赌成性的败家子。到了我外婆那一代,不行轮到了我外公”而哭笑不得。后来读完却有一种浓浓的悲哀感,大概这就是好的文章的感染力吧,让人能够随字里行间而欢,而悲。有时欣喜若狂,有时怅然若失。就因这篇文章,我想要好好的去读一读李娟的这一本《我的阿勒泰》,去感受她的情感世界。
李娟在孤寂中迸发天才的力量,以浑然天成的笔触书写生之爱恋。她生活在新疆阿勒泰地区,从未受过任何专业文学训练,她的文字都来源于她的生活感悟。一众文坛大腕认为,她的散文为灾难病痛提供了一种全新解读,她笔下的人物尽管贫穷,却怀抱善心与向上的快乐。《人民文学》杂志主编李敬泽评价:“李娟重新界定了写作者的身份,那是一个在大地上和风雨中跋涉的人。”作家孙甘露说:“李娟告诉我们何谓浑然天成。”读者这样评论她:“清新质朴的文字,不加任何世俗雕琢的语言。她的文字的灵魂并不会因为这些质朴的文字而丧失光芒,反而越发明亮。她眼里的阿勒泰超过任何作家笔下的阿勒泰。她周围随处可以成为她笔下话题的生活和人物,他们和她一样都是极其平凡天真和充满对世界美好向往的。对于自然状态的描写正像她所感受到的哈萨克游牧人一样,生和死,都很平静,都是自然。这种感受怕是汉族朋友永远不能体会的。”
看过了太多的心灵鸡汤文章,看过了太多辞藻华丽的篇章,我们的生活需要这种清新明丽的文字出现。文坛也需要这样质朴的生活所反映出最朴实的文字和故事。现世每天陷入忙忙碌碌的人们需要在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翻阅一本有轻松的文字的书。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在疆北阿勒泰地区辗转迁徙的女子,做过小裁缝,开过家庭小杂货店,间或出门打工,而今又返回那个令人魂牵梦萦、寂寥又深邃的“角落”。我仿佛坐在她的小杂货店柜台边,听她缓缓道来在阿勒泰的见闻。这样的文字,不带任何功利色彩,就是简单的诉说,不掺杂欲望,真实而又平和。看完这本书让人更加热爱这个世界,热爱每一草一木组成的大自然。现在外面的世界缺乏这些可以放在阳光下、明亮而又温暖的叙述。娓娓道来,不急不缓。平淡清新中生出一些感动和温暖。
李娟的《我家的一只猫》有提到现在特别常见的一种社会现象,就是农村里的年轻人都远离故乡到远处工作生活,村里剩下的渐渐只剩下妇孺老幼,可能到后来都会成为一座空村。“村中旧人过世,年轻人纷纷离家出走。家门口的小路盖满竹叶。这路所通向的木门上铁锁锈死,屋檐断裂。在这扇门背后,在黑暗的房间里,外婆早年间备下的,漆得乌黑明亮的寿棺早已寂静地朽坏。泥墙上悬挂的纺车挂满蛛丝……再也回不去了!”我觉得这里的描述读起来让人觉得很悲凉。之前回过一次老家,其实现在农村里很多土房瓦房都推倒重建了,现在到农村一看,可能大多数都是水泥房,两层三层高的,以前小时候经常参加的坝坝宴也少见了,人烟也稀少,大概只有春节的时候才会稍显热闹一点。现在大抵只看得到山坡上零零星星的坟头,就像是提醒着我们这里也曾经有无数代人生活过。即使作者觉得故乡跟她没有关联,“那个地方与我唯一的关联似乎只是:我的外婆和我母亲曾经在那里生活过……我不熟悉任何一条能够通向它的道路,我不认识村中任何一家邻居。”但那仍是她的故乡。大概就是不管长的多大,不管走多远,家仍旧是家,故乡也永远在心里,挥之不去。“我走到今天,似乎是我的祖先在使用我的双脚走到今天;我不是一个没有根的人,我的基因以我所不能明白的方式清清楚楚地记录着这条血脉延伸的全部过程”。就像那只被卖掉的猫,多远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我所能带给你们的事物》里李娟也曾在小时候被商贩欺骗买了所谓“长不大的袖珍兔”,虽然后来也知道这些商贩的存在多多少少都存在谎言,却仍乐此不疲的想要买这些小物什。让我想起了我的童年,小孩子的好奇心永远盖过了对世界的骗术的提防。长大后看到的每一只袖珍兔和金丝熊都再也不是我们小时候买过的那些了。“又记得在夏牧场上,下午的阳光浓稠沉重。两只没尾巴的小耗子在草丛里试探着拱一株草茎。世界那么大。外婆拄杖站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她那暂时的欢乐,因这‘暂时’而显得那样悲伤。”到最后不禁想起在心中的远处的家。“深夜里,路边的树木在车灯的照耀下,向路心整齐地弯拱,形成神秘的通道。车灯只能打几米远,远处漆黑深沉,像没有尽头的洞穴。后来东方的天空渐渐有些亮了,我想象着到家时会有的情景,终于歪倒在引擎盖子上睡着了,如此漫长的归途。”只有家才是支撑更好生活的力量,不论走在何处,家都是心灵的那抹亮色,挥散不去。
如果要说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是什么,我想应该是大自然的美妙。繁华的都市远没有清透的大自然来的震撼人心。我不愿在繁华都市逗留,却愿自然风光里沉沦。我喜欢蔚蓝的天,清澈的湖,悦耳的鸟啼……
到这里,仍旧忘不了那只猫。“总有一天,它绕过堰塘边的青青竹林,突然看到院子空地上那面熟悉的石磨,看到石磨后屋檐下的水缸——流浪的日子全部结束了!它飞快地蹿进院子,径直去到自己往日饮水的石钵边,大口大口地痛饮起来。也不管这水是谁为它注入的。不管是谁,在这些年里正如它从不曾忘记过家一样,从不曾忘记过它。”它离开了被乡间的顽童追赶过一条条陌生的沟渠;也不必在迷路时在高高的坡崖上如婴孩般凄厉厉地惨叫;不必再冬月间的霜风露气和盛夏的瓢泼大雨中睡去。
真正能够打动人心的,是寻找心灵那一方净土的文字。而这样的世界里,需要这样清澈透亮的文字,来温暖人心,来净一方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