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过年,我们一家总是会提早回老家。以前的时候不像现在这样,有自家的小车,还得去车站排队买票,有时候买不着,只能在车站外面,等着那些票贩子们挂着一脸傻笑,悄悄地问你:“要票不?”但纵使如此,我们还是每年都会往老家跑,这大概是每个中国人的习惯吧。
张二哥,便是我们每年回去第一个见到的人。叫他二哥是因为他在张家排行老二,而他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大姨,在我们这边也排行老二,于是就有了张老二这个名字。我自然是不敢这么叫他的,每每见面,还得称呼他一声姑父。
张二哥身材长得确实高大,在我父母的那一辈里可以说的上是最高,一米九的大个,一脸的横肉,但是从来不笑,听我二哥说,他打生下来就没见过他爸笑过,总是一副有人欠了他钱的样子。并且他为人极为抠门,就连我的大姨想要用钱买点东西,都必须要经过他的同意,外人就更别谈了。于是他又多了个外号:张财神。每次有认识他的人在路上与他碰面,便大声地招呼:“诶,财神爷的嘛!”而他也只有在这时候会笑一笑,也打个招呼,仿佛他真的是财神爷一般。
后来听家里长辈说,他其实原来也不是这个德性,只是在结婚后就变得这么一毛不拔,叫我们不要多问。去问大姨,大姨也只是捏了一下鼻子,说我们小孩子管这么多事干嘛,让我们一边看电视去。
到了热天里,假期偶有几次机会回老家,因为天气太热大家便穿的很薄,更有甚者直接光着膀子。虽是件常事,但他肚子上的疤还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每每问起来历,他便会说是割阑尾留下的口子,便再没有人提及。也不知道真假,有人说他是酒喝多了,出去闹事,被小混混捅了,别人问起,我们都是摆摆手说不可能,但是他便是自己一个人蹲在一边抽闷烟,我们也只能打着哈哈,把这事过了。
不知何时,我们还没回去,就听说他又被人打进了医院,说是腿骨折了,肋骨也断了几根的样子。打电话去问候,没等开口问,他就一直说什么“地上有水”,“没看清楚”,“真的没事”之类的话,我的父母们也只能是嗯嗯地点头回复,让他好好养伤。
过了很久,大概是年前的一个月,所有人都在准备着过年,突然响起了电话声,拿起来看,发现是张二哥打来的,接通后还没来得及问候,就被劈头盖脸地一顿骂,说大家都看不起他,认为他不忠不孝,然后又是一通乱骂,挂断了电话。
之后不管是再打电话还是短信,都在也得不到回应。
又过了不知几天,传来了张二哥又住院的消息,打电话去问候,也只能听到一串忙音。至此之后,我们便很少再回老家,就算回去,也再未见过张二哥,想来,应该是被人打残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