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苏童《妻妾成群》中的女性形象

[摘要]本文重点分析了《妻妾成群》中的四个主要悲剧女性形象。年老色衰的大太太、口蜜腹剑的二太太、具有一定反叛精神的三太太和新旧思想交织的颂莲。她们为了得到陈家老爷的宠爱不择手段、明争暗斗。这几位女性形象各有特色，性格鲜明，她们在生存的过程中不断挣扎，却最终沦为封建制度下的牺牲品。由此揭示出了封建制度中男权下女性的悲惨命运。

[关键词]《妻妾成群》;女性形象

《妻妾成群》主要叙述了女主人公颂莲由于父亲突然去世，失去经济支持，不得不选择放弃学业，嫁入陈府，随后卷入陈家女眷们争风吃醋的斗争中。小说通过颂莲的眼睛和语言来刻画陈家这个腐朽的大家庭中以毓如、卓云、梅珊为代表的女性之间的斗争，她们为了夺得陈老爷陈佐千的宠爱而花招不断，甚至直到三太太死去，这场战争仍然没有停止，五太太文竹的出现则预示着这种疯狂的斗争还会继续下去。

一、年老色衰的大太太

大太太毓如是最早进入陈家的，她在陈家度过了大半辈子，已经被腐朽的封建制度下的陈家大院同化。在陈家的利益争夺中，她表面看似波澜不惊，但是内心却“暗流涌动”。

陈家的老女仆都还记得毓如大婚时候的场景，陈佐千“娶毓如太太的时候，他才十九岁，胸前配了一个大金片，大太太也佩了一个足有半斤重”，可见毓如大婚气派非常。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毓如刚刚嫁进陈家的时候也才不过二十岁的光景，她与陈佐千应当是门当户对的。从大婚时的配饰也可以看出陈家对她足够重视，所以她在陈家的地位是很高的。由此，我们可以推断出那时候毓如一定年轻貌美，风光无限，和其他女孩子一样充满朝气。但是为什么后来会潜心于佛法，麻木不仁呢？

毓如和陈佐千有一个儿子，是陈家的长子。到颂莲进府的时候，他已经是陈家的中流砥柱。再加上毓如是陈佐千的正妻，是料理陈家上下大小事务的当家主母，所以她在陈家有稳固的地位。该拥有的她年轻时候都拥有过，她知道那些姨太太们不过是她在生理上满足陈佐千的“替身”罢了，但是同时，她也知道自己已经年老色衰，再不可能凭借容貌吸引陈佐千。所以她选择念佛诵经，将自己从与其他人争风吃醋的状态里抽离出来。这么多年她也看多了陈家大院里的明争暗斗和“血雨腥风”，但是表面上波澜不惊的她，其实内心里“暗流涌动”，初见颂莲时断掉的佛珠就可以体现出她内心的愤怒。毓如可以说是陈家这场争斗中的胜利者，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她又确实受封建制度迫害颇深，俨然已经成为了陈家这高墙大院里封建规则的守护者。

二、口蜜腹剑的二太太

二太太卓云在这场争斗中处于上风，可以说这完全归功于她的巧言令色。颂莲初入陈家大院时，她礼貌热情地接待，以一种好姐妹的姿态欢迎颂莲。但其实，她心里对颂莲嫉妒如狂，但是她必须忍耐。她知道自己地位不如大太太，容貌不如三太太和颂莲，所以她只有以乖巧懂事的形象来留住陈佐千的心。换句话说，她没有胡闹的资本。

可以说卓云既是可恨的又是可悲的。说她可恨主要体现在她对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狠毒无常。她可以利用雁儿来发泄自己对颂莲的嫉妒，也可以给梅珊下堕胎药，甚至可以给自己下催产药；她可以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为男性功能衰退的陈佐千做颂莲所说的“岂不成狗”的事，也可以带领众人捉梅珊的奸情。运用这些手段她终于害死了梅珊，逼疯了颂莲，也如她所愿取得了陈佐千的信任，巩固了自己的地位。但是为什么又说她是可悲的呢？她长期受封建制度禁锢，只能通过争宠来实现自己的价值。看起来她把陈家当成“乐土”，在这里她游刃有余，深谙争斗之道，她甚至享受这高墙大院中封闭的生活环境。但是事实却是，长期的压抑和她自身强烈的欲望使她早已放弃反抗，甚至是顺从于封建制度下的生存规则，她其实也是这腐朽制度下的又一个牺牲品。

三、反叛的三太太

三太太一出场便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一句“不见”足以体现她大胆、犀利、叛逆的性格。她的身上总有一种神秘的气息，神秘的面纱，满脸的油彩，婉转悲戚的曲调，这一切不仅表现了她的神秘，也注定了她的与众不同和悲惨命运。

梅珊是戏子出身，有倾城的美貌，又有一子飞澜，所以她带着“子荣母贵”的思想，活得很洒脱，也很有个性。她在颂莲洞房花烛夜撒谎称病，让颂莲知道了她在陈佐千心中地位非凡。她不屑于争，因为陈佐千迷恋她的容貌，自然放不下她，所以她在陈家算是很自由的，自由约见医生，自由组织牌局。正因为这样，她才更想打破束缚，寻找自己的幸福。所以说，她是有一定反叛精神的，在面对陈佐千的轻视时，她能够说出“老娘不愿意”，也能够说出“你只要超过五天不上我那里，我就找个伴，我没法过活寡日子”，后来她也真这样做了。她个性鲜明，敢于反抗，敢于打破陈家大院的清规戒律。但是，她无法从根本上打破封建男权，也摆脱不了红颜薄命的悲剧，最后被阴森鬼气的枯井吞噬。

四、新旧思想交织的颂莲

颂莲是整部作品的女主人公，十九岁时就做了陈佐千的四姨太。她是受过新思想教育的大学生，带着新时代女性的单纯和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嫁进陈府，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从此陷入了一场永无休止的斗争中。她不得不同大太太毓如斗，同二太太卓云斗，同三太太梅珊斗，甚至和小丫头雁儿斗。在这斗来斗去的游戏中，颂莲越来越感到疲惫，越来越想要逃离，但四面受敌的境遇却并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颂莲年轻貌美又是大学生，自然深得陈佐千喜爱。但是，这又不可避免的给她招来了祸端。首先是雁儿，她一直企图通过身体坐上陈家四太太的位置，所以当她知道颂莲是四太太的时候，就在心里埋下了对颂莲的恨；然后是大太太，她借着打理家务的名头，常常刁难颂莲，限制她的一切；然后是二太太，表面亲热，实际上在背地里暗算她；最后是梅珊，新婚之夜就撒谎称病，骗走了陈佐千。

颂莲知道自己腹背受敌，所以她只有紧紧抓住陈佐千这个对她来说唯一的依靠。但是，这样她就不得不加入女人们勾心斗角的行列了。从此她的旧思想就占了上风。她想要为陈佐千生一个儿子，凭着“母以子贵”，获得稳固的地位。但是，陈佐千由于纵欲过度，早已失去了让她生育的能力，她的希望破灭了。但是她却不能放弃，她以新式女性的敏锐，洞察陈家的一切。不久就让她发现了雁儿诅咒她的布娃娃，由此也看出了卓云的口腹蜜剑。她看出了大太太的麻木不仁和空洞的权威，又在不经意间发现了梅珊和医生的奸情。她没有向陈佐千揭发，一方面她是在内心里可怜陈佐千，他的女人没有哪个是真心爱着他的。另一方面，她厌倦极了，也恨透了这些“游戏”规则，她在无助中向陈佐千的长子飞浦靠近过，但飞浦胆小懦弱，再加上他是同性恋，所以颂莲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一步步走向深渊，她的新旧思想的矛盾交织令她痛苦不堪，精神也在崩溃的边缘，她不止一次听到那口井的召唤。最终，梅珊的死使她彻底崩溃，再也坚持不下去，放声的尖叫是她最后的无力的反抗。

《妻妾成群》深刻地揭示出了这些女性在封建男权下的悲惨命运。她们没有能力对抗封建制度，只有顺从依附于男权。她们没有意识到其实大家都是受害者，她们只是一味地争斗，甚至将矛头指向自己的同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是自己悲剧的制造者，是互相的悲剧的制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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